记忆中的老母亲散文

  “梦是飘忽而至的,轻盈而绚烂,生活是实实在在的,厚重而笃实。”成长对我来说,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我从小就没有自己的亲人和属于自己温暖的家,有的只是四处的漂泊和对命运的苦苦抗争。自我出生以来,我就没有看到自己的祖父母和外祖父,也没有自己的兄弟姐妹。在我的记忆里,唯一有点印象的,便是我那苦命年迈的老母亲,和曾经给予我们母子俩关照最多的外祖母及姨父母。

记忆中的老母亲散文

  听别人说,我母亲四十八岁时才生下我,先前也有一个哥哥,可惜不到两岁便夭折了。后来若干年后才有了我,在我不到两岁的时候,父亲便抱病去世了。在那八十年代末,改革开放刚刚起步的岁月里,农村的生活现状还不是很乐观。由于我们那个小山村处在湘北遥远的深山老林里(湖南石门县太平镇九渡河枧槽峪村),唯一能与外面相通的,便是一条祖祖辈辈用脚步在崇山峻岭、悬崖峭壁上踩踏出来的羊肠小道。那时候,我们那小山村村民根本就没有“电”这个概念,村民们过着几近原始的`生活,白天用松毛(松树上自然而掉下来的干叶子,是引火的好材料)和树枝做燃料生火作饭吃,晚上家境好点的便支起一盏煤油灯照明,家境平常的,便经常上山去拾大油松树下自然汇集的一堆堆松脂,和从油松树上刮一些薄薄的油松树片做照明用。我都清楚的记得,自己年仅三岁时,便在母亲的带领下,上山去懂得如何拾松脂和抓松毛。在我不到四岁的时候,母亲不知什么原因,眼睛失明了,变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盲人。

  更可悲的是,有一天下大雨,一个惊雷将我们那不足十平方米的破败小土屋的房梁给击断了,当房梁从三米多高的房顶上掉下来时,正好狠狠的砸在了我那瞎眼老母亲的头上。从此,母亲就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和一些不明就里的病症。这对原本就很贫寒的两口之家,无疑是雪上加霜。小土屋还是祖父时留下来的,由于年久失修,墙上到处都是我的小拳头能伸进去的小洞洞,夏天倒也凉爽通风,屋顶上破败不堪,天晴尚好,每逢下雨时,我们母子总会被雨淋得浑身湿透。母亲清醒时,还能带着年幼不懂事的我,到外面找可以避雨的大石头(因为母亲时常发病,别人屋檐下是不能容忍我们避雨的)蹲在下面避雨,等雨停后,再回来点燃松毛和松脂,将衣服(*救济或者乡亲们好心送的一些旧衣服)烤干再给我穿上,但当她的病发作时,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虽然出于母亲的本性,她从来不曾伤害过我,但却也不能给予我什么关怀。特别是天冷的时候,我就只好赖在别人的屋檐下。裹着几件破衣服,像小狗一样蜷缩在一块儿。最难忘的是,有时候只好钻到别人家为耕牛准备的大草垛树(农民们用稻草沿着一棵大树堆上去的草垛)下和鸡狗争地盘。至于“吃饭”这个词,对我们母子俩来说,简直就是个梦想。由于家里一贫如洗,没有任何经济来源,母亲又时常病魔缠身,而年仅三四岁的我,根本什么也不懂。所以,乡*便给我们定时发放一些救济粮,于是,我就每月牵着母亲粗糙温暖的手,带领着她到十几里外的乡*领取粮食。由于山高路陡,我又年幼且母亲完全失明,一去一回就是一整天,饿了在路上就摘几片野菜叶子和母亲一起生嚼,渴了就在小水洼里用手捧上几捧来解渴。回家后,在母亲的指点下,年幼的我便用小瓦罐在几块石头搭建的简易小灶上煮粥吃,由于是敞开着烧的松毛,本来是白水稀粥的,可每当一番折腾到自以为可以吃的时候,便因为漫天飞舞的松毛灰等杂物相融掺和,而成了一瓦罐什么都有的“黑米粥”。因为母亲是没有视力的人,而我当时什么也不懂,所以那时候像这样的生活,对我们母子俩来说,是很平凡的。

  我记得当时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牵着瞎眼的老母亲到几十里外的外祖母家和姨父母家串门。当时外祖母已八十多岁了,姨父母也都六十好几了。但他们是很同情我们母子两个苦命人的,时常会给我们一些食盐和好吃的东西给带回家。这在当时对我们母子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丰收”了,因为食盐是我们最好的也是唯一的调味品。我在那时侯,觉得最奢侈的,就是我们能吃上盐粥。因为,在我们那仅有的十几户的小山村里,母亲因为时常发病,而且一发病就胡言乱语骂人甚至打人,所以,大部分人都对我们母子两个是惟恐避之而不及的。之所以我在今天回忆起老母亲时,还能依稀记得外祖母和姨父母的身影,可能多少也与这有些关联吧!约在我五岁时的一个晴天,时任村支书的伯父通知我母亲,到乡*去领粮食,这也是唯一一次母亲在没有带我的情况下去的,不知是被人骗了,还是其他什么别的原因,总之母亲那天就神秘的失踪了,直到现在都没有音讯。

  虽然后来我在逃难途中幸遇警察得以上学,并通过自身努力,考取国家公务员,成为一名光荣的*警察,生活条件也得以改善,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我的老母亲。二十三年过去了,中国在伟大的*领导下,已使人民过上了幸福的好日子,我也长大了,仔细算算,我那苦命的老母亲,今年应该七十六岁了吧!我那苦命的老母亲哦!你在哪里?我那苦命的老母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