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团感怀的散文

  在西府眉坞,搅团是一种人尽皆知的家常便饭,其制作工艺常常被人们所津津乐道,乡间流传着“搅团要得好,得有三百搅”之类的俗言俚语。似水流年,岁月如歌,也不知经过多少代家庭巧妇的传承和创新,如今的搅团终于化羽成蝶进入美食行列!端上餐桌的搅团,不但味道绵长浓郁、劲道滑爽、酸辣鲜香,而且兼具配菜丰富、吃法多样的特点,往往令食者时隔多年依然想起,居然依旧会口舌生津、馋涎欲滴!

搅团感怀的散文

  阳春三月间,草木生发季,各种各样的野菜长得又鲜又嫩,田野里随处可以见到提着篮子剜野菜的人们!阳光和煦,柔风拂面;柳丝绦绦,燕子斜斜。剜菜的既有当地农民,也有城里居民,还有休假踏青的上班族。

  野菜的品种非常丰富,既有适宜在麦田里生长的麦蒿苹、羊蹄荚、苦荄荄等等之类,也有长在路边的车前草和蒲公英。它们统统都被人剜起装到随身的口袋里,总之,“拾到篮子都是菜”啊!

  每年春天,母亲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剜野菜。土生万物,地里的草是上天的馈赠,在朴实的乡里人眼里,二三月间的草和菜的概念比较模糊。因为草太嫩了,没有任何的怪味,只有草木的原味和泥土的清香。母亲把野菜提回家,择捡、淘洗干净,放开水锅里一烫就熟了,捏干水分凉拌,不管是就着玉米糁子或者面糊吃都很美味。

  乡里流传着“打官司凭赖,吃搅团费菜”的俗语,两个风牛马不相及的事物被排在一起,我想并没有其它过于深奥的意思。只是在乡里人心目中,再大的.事儿都是琐碎小事,唯有关乎肚皮的一日三餐才是真正的大事,那些所谓的大事件在这里往往只能给搅团做陪衬而已。

  做搅团的食材最好是用玉米面,所以说,搅团属于农家饭食中粗粮细作的典范。打搅团既是技术活也是体力活,等锅里水翻滚了,母亲先把打好的面芡倒进去;再次烧开后,才一边均匀地潵面,一边执勺不停地搅动。等到稀稠合适时,退尽锅底柴火,仅留火糟即可,继而用手勺顺一个方向搅拌,直到搅团中的小疙瘩散尽。那时候家里麦子欠缺,麦包里装的大部分都是粗粮玉米,加上玉米有一过夏天就“走饧”的特性,所以二三月间母亲做得最多的饭食就是玉米面搅团配野菜了!

  吃搅团一般是在中午,可以有多种吃法。母亲先用竹篾小漏筛漏上一盆“黄玛鱼”,吃的时候用笊篱捞起来控干水分,浇上酸辣喷香的汁子即可;接着给案板上洒一层凉水,把刚出锅的热搅团倒在上面用手勺摊开,凉了的时候切条凉拌非常好吃;最后就是锅底里的“稠疙瘩”,放在野菜汤里就着吃,味道也很好。搅团是一个多变的饭食,即便是晾在案板上剩下的,到了晚上切小方块加野菜汤一煎,也很美味。

  时代已经物阜民丰,人们生活习俗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如今,像荞面搅团、高粱面搅团、玉米搅团和洋芋搅团等等都成了餐桌上的热捧。用柴火打出来的搅团是最好不过的了,因为司炊方式的局限,所以在城里根本就吃不到滋味十足的搅团。我也非常爱吃搅团,记得那些年我在西安打工,农忙时节回家时吃的第一顿饭往往就是母亲打的搅团,当然,我离家时的最后一顿饭有可能也是搅团。

  如今父母均已年事已高,不能再种植玉米了,所以玉米面也就显得比较稀罕了。有一次我回家了,母亲拿出一包装在手提袋里的玉米面,说这点面我一直放着,就等你回来了能打一次搅团。母亲身体羸弱,年纪已经七旬有三,打搅团时我要帮忙,她却不让。母亲患老慢支久治不愈,现在却吃力地做着自己儿子爱吃的搅团饭食,哪怕累得自己气喘吁吁亦不顾,此情此景,此时此刻,我百感交集,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