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开遍浅夏的原野的散文

  喜欢上五月的鲜花,还是在少女时代,在读过了杨沫先生所著的《青春之歌》之后。

鲜花开遍浅夏的原野的散文

  “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鲜花掩盖着志士的鲜血,为了挽救这垂危的民族,他们曾顽强地抗战不息!”

  这句歌词之后,是作者的叙述:“……天刚亮道静就起来了。一个人走到学校附近的旷野里,一边散步一边唱起歌来。走到一座孤坟前,她低声地唱起了《五月的鲜花》……”

  如果说有哪一首歌曲,在我的脑海耳边,回荡萦绕得时间最久远,最清新,出现得频率最多,得到的爱恋最厚的话,应该就是这首《五月的鲜花》了。因为自然界兜兜转转,每一年都要经过五月。每一次看到五月原野上星星点点的鲜花,自然就会哼起这首歌耳熟能详的开头句,并且记起了这些鲜花,曾经是由志士的鲜血浇灌和染红,由此也会提醒自己今天的安然时光来之不易。进而会更加地热爱我们生活中一切的美好,也包括五月开遍原野的鲜花了。

  走进五月,夏天也就浅浅地展开了。那些曾经风靡一时、占据了所有人眼眸的灼灼夭夭、妩媚娇俏、绚烂璀璨、美到令人词穷的桃李梅、樱梨杏等花们,就会纷纷低眉顺眼地飘离枝头,黯然神伤地零落成泥。或因一场偷袭的春风,一夜寡情的春雨,而魂飞魄散。即使没有春风春雨的摧残,也会因为它们的使命或短命,而被急催着给果实让位。令人常常在惊艳于它们美丽的同时,又感叹着它们的红颜薄命,仅几日的灿烂芳华和亿万人的宠溺之后,就跨过了一季的轮回。即使来年仍然会桃红梨白樱艳,却也已经不是今年的这茬花这些蕊了。

  而常年陪伴在我们身边的,馥郁着我们的美丽心情,美好生活的,反倒是房前屋后,沟旁栏边,地面上,原野里,道路旁、山坡上的那些宅花野花了。正如【宋】廖行之诗中所言:草木送春归去后,山花种种自然开。略无醉倒游人至,自有交情戏蝶来。

  都说花无百日红,那是仅就花的个体或种类而言的。那些成株成片满坡满畈的宅花野花们,它们或以家族的形式存在,或以姊妹的身份对排,或以枝蔓的姿势攀爬,或以士兵的队列行进。自然就有了先发的后长的,有如家族般几世同堂的,就有了大小高矮的次序,有了老迈与鲜嫩之分别,有了祖母与孙女的辈分,有了志士一般前赴后继的备份和气势。这样一来,每一种宅花野花,如果不是因为有秋霜这个辣手摧花的家伙出现,我们又怎么敢保证它们不会开到地老天荒呢?

  毛骨朵花儿、马兰花儿那些野花中的尖兵在四月里就已经开放。进到五月,毛骨朵花儿,大多都已经是顶着满头丝丝缕缕白发的老妪了。马兰花儿倒是还在前赴后继的,大有开到老秋的尽头。房前屋后最先绽放的是那些耐寒的,大朵大朵的粉色芍药花儿,和开成心形、一串串的粉色荷包花儿,它们就像最精准的生物钟一样,总是准时准点儿地在房前屋后抛头露面,最先吸引着人们的眼眸,并把夏天的讯息带给大家。

  原野上其它的野花们,也急不可耐地竞相吐珠绽蕊怒放,生怕被春天给扯住尾巴,赶不及赴夏天的邀约、盛宴一样。蒲公英已经在最美四月天里,偷偷地露了一小脸儿。如今走进了五月,它们就由之前的单兵作战,而改为大队列集体艺术舞蹈。黄花有黄的明媚,白花有白的洁净。即使已经在人们眼前开放了几千年,可还是能带给人们季节的喜悦。

  然后那些矢车菊、紫花地丁、黄花地丁、旋复花儿、柳叶刺蓼、蛇鞭菊、琉璃草、紫云英、太阳花都浩浩荡荡拥挤而来,几日的工夫就开满了田间地垄,沟旁水畔。它们没有牡丹的富贵,没有玫瑰的多情,没有郁金香的金贵,没有樱花的烂漫,就小小的花朵,细嫩的身段,浅淡的容颜,名字虽美,但很多人并不能对上号。但它们丝毫也不自轻自贱,自贬自低,浅夏一到它们就适时开放,兀自芬芳。即使被人畜踩踏,被车辙碾压,也会努力地自我疗伤,倔强立起。

  最喜欢那些紫颜色的小花了,仿佛带着一种梦幻的色彩,妖姬一样的美丽。虽然都长得小小巧巧、娇娇俏俏、丁丁香香的,但却丝毫掩盖不了它们骨子里的那份妖冶,那些美丽的小心思。有野勿忘我、樱草花,各种鸢尾花,薰衣草、紫花地丁,马兰花,矢车菊、风信子、都是我数十年的老朋友了,只是名字有许多是后来才对上号的。每次遇见它们,我都忍不住要伸出手去,採上几朵儿,看前后没人就偷偷地戴在耳畔,过来人就做了贼般地偷偷取下,脸上的红晕要半天才褪去。

  这时候山坡上的野花也开始裂开嘴笑了。火红的野百合,粉嫩的野刺玫,淡蓝的铃铛花儿,有的山坡还开满了五颜六色的杜鹃花,更有许许多多叫不上名字的野花儿,常常令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我常常会将各种山花和野花採来一束,扎成一个美丽的花环,戴在头顶,又美丽,又遮阳。有时候还能惹来蝴蝶、蜻蜓立在上面,当然还有那些小小的蜜蜂。这时候我就会静静地站立在那里,仿佛自己真的成了大自然的一部分,绽放在草木之间,芬芳而冶艳,散发出幽幽的芳香,任凭那些蝴蝶蜻蜓蜜蜂采蜜玩耍。

  这些野花山花,如同五彩云霞一样或洒落在原野,像繁星一样镶嵌在山坡,也如一颗颗的彩色纽扣,撒在路旁,它们欢乐自在地开放,不因没有多少人看见,没有多少人欣赏,而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只要有阳光有水分有养料,它们就会安分地守在上帝将它们安放的.位置,径自妩媚,自得其乐。用自己微小的身体、微弱的光芒,为这个世界增光添彩,带给遇见它的每个人以微小的幸福和快乐。

  在原野里的野花带给我们美妙享受的同时,房前屋后的宅花也带给了我们万般的温馨和回忆。

  母亲在世时,即使园田地再少,门前小院子里也会辟出一块小小的花园,栽种上五颜六色的,母亲所喜欢的鲜花。如大丽花、鸡冠花、万年红、步登高、饽饽团子、芨芨草、扫帚梅、胭粉豆、百合花等等。每到夏天,这些尽情开放的鲜花,都会给我们贫瘠的童年生活,粉饰上一层亮丽的色彩,使母亲那累弯了的腰身,也似乎有了舒适的感觉,布满皱纹的脸上也会展开少见的笑容。那些花儿,虽然没有名花的贵气,没有高居枝头的那些花儿妖娆,但它们质朴,接地气儿,有生活的气息,有烟火的味道,令我们看得见摸得着闻得到,有家的气息在里面,有幸福的滋味在里面,有希望的色彩在里面,既装饰了我们被贫穷击打得千疮百孔的家园,也馥郁了我们每一个夏夜的梦境,我们怎能不喜欢呢?

  正如有诗人所写:篱边路侧小花蕾,偎草婀娜何者夸?雅赏原非凡俗子,性灵堪媲殿前葩。

  夏日里最喜欢的,还有那无论走在公路还是乡道,无论是在家居还是在野外,都随处可见的扫帚梅,即格桑花儿。格桑花因为它的质朴和旺盛的生命力,而于近些年来被交通道路部门选做了护路花,开遍了纵横大地的每条道路的两侧。格桑花的花语是珍惜眼前人。可见它真的很适合做护路花。只见那些或深粉浅粉或深紫粉白的格桑花儿,温柔而又谦逊地开在路旁,随着每一阵风来,或活泼地载歌载舞,或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向过往车辆行人点头致意,传递着心中美好的愿望。提醒着路人要注意路况,且行且珍惜。每次看到它们我的心都软软的,暖暖的,相信其他路人和乘车人也会是一样的感觉,既感受到了美,又吸取了能量和爱,在前行的路上会更加聚精会神,会更充满了力量。

  夏日的鲜花,从五月启程,一直往前延展开放。无论是一株茎儿,还是一根藤儿,只要开了头,大多都会开放到老秋。如果说它们是一个家族,那么母亲一代开放过了,儿女们就会相继顶上。然后是更小一辈的接续,很可贵的精神。如果是一根藤蔓,如打碗花(喇叭花)等,它们拔节的速度则更快。因为喇叭花都是早上开,下午就合上了,这种花的寿命更短。但是它们的藤蔓繁殖得更快,存活的时间最长,每天太阳升起,又是精精神神美好的一片。只要是不下霜,它们就能一直开下去,延续生命似乎成了它们的职责。它们崇尚的是生命的活力,是花开得久远,而不是争奇斗艳,竞相芳菲。它们有着顽强的生命力,有着超强的使命感,珍惜着上天所给予它们开花的权力和机会,正像人类坚守着自己的职责一样。就如宋代诗人赵蕃的《野花》所写:野花吐芳不择地,幽草吹馥宁只春。

  喜欢田野里的野花,可能与自己的平凡有着直接的关系。宁静、淡泊、安然、喜乐,这也是我这一生所崇尚的。不追求有大功名,大成就,因为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我只希望能以自己所学所能,为这个社会添块砖,加片瓦,发簇光,增点热。做好自己所担负的工作,然后再尽力地向周围撒一些善良、仁爱、和平、无私的种子,让爱遍地开花。尽量做一个正直的人。这或许就是我与野花的相同之处吧。为此,我很开心,也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