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枣树抒情散文
我的家乡在华北平原。家乡的房屋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中间,那里最常见的是榆树、杨树、槐树、椿树。除此之外,家家户户都会在院子里栽上几棵枣树。
枣树像个寡言少语的女人,长相丑陋,粗粗笨笨,却很诚实。枣树外表虬枝铁杆,尤其是上了年岁的老枣树,黑色的树皮裂开着,一块块像鱼鳞一样。每年春风一吹,柳树、杨树按捺不住性子冒出绒芽儿,很快就枝叶婆娑。椿树、榆树挂椿牌、结榆钱,透着绿色;老槐树也抽枝绽叶,风一吹哗啦啦响。枣树却无动于衷,一副沉睡的姿态,一副淡定的样子。只有到了谷雨,大地完全变暖,一片苍翠了,慵懒的枣树才打着哈欠惶恐地出场,长出绿色的树芽儿。这时候的枣树,仿佛不甘落后,几天时间就抽绽新绿,叶柄上结满米粒一样的小花儿,释放出来的香气乱跑乱撞,很快弥漫了整个院子,并向巷子里扩散,在大街上氤氲。这时候的村庄,就是枣花的天下了,那种甜甜的、淡淡的清香,伴着嗡嗡蜂鸣,让人感觉当了一回神仙。
风一吹,米粒一样的枣花落了满地。你抬头看,会发现枣树上结满了绿豆一样的小枣儿。风来了,雨来了,每一场风和雨,都会有青青的小枣儿落下来,很是让人惋惜。不过这种惋惜是多余的,枣树多子,尽管落下一层又一层,随着时光走进秋天,青青小枣儿一天天变大。树上的枣儿还是那么稠密,稠密得都让你为枣树感到疼,替枣树喊累。
望着结满枣儿的枝条不堪重负地垂下来,再看看春天发芽很早的柳树、杨树,枝头空空,你再也不会埋怨枣树懒惰,而是向枣树顶礼膜拜了。
有人说枣儿像小灯笼,我说不像,枣儿就是枣儿。到了秋天,枣儿被阳光涂抹了一片红色。早晨起来,走在枣树下,禁不住伸手摘一颗带着露水的枣儿,放进嘴里咬一口,嘎嘣脆,浓郁的枣香在嘴里弥漫。
枣儿红了,打枣儿的`过程很是热闹,就像农家的狂欢节。孩子上到树上,摇晃树枝或者用竿子打击,枣儿纷纷落下,发出的声音像是燃放鞭炮。在地上捡拾枣子的小孩子,被枣儿击中了脑袋,仿佛很幸运,咯咯笑。
收获了枣儿,枣树的枝头变得空空的。这时天还不冷,树叶儿还仍是青青的。完成了使命的枣树就急着落叶,要冬眠了。枣树不像杨树和榆树,在寒风的催促下,树叶儿还是极不情愿地离开枝头。天冷了,还会有几枚树叶儿在树梢上飘零。枣树却不留恋,像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没事了就早早退场。这时候的枣树,依然虬枝铁杆,在寒风中悄然睡去,晃都晃不醒。
我家的小院里有棵枣树,是爷爷栽种的。爷爷去世四十年了。盖房子的时候需要刨掉这棵枣树,却舍不得,只好房子给枣树让步,保留了下来。如今,我离开了家,枣树为我守护着荒芜的故园。每年秋天,我都要回老家,打开生锈的铁锁,会惊喜地看到千万颗红枣儿在枝头上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