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不止远方的苟且散文

  老家的风景长的狂

生命不止远方的苟且散文

  美过了远方的姑娘

  眉而不浓

  眼儿不勾

  山是胸和臀

  麦田做衣裳

  温泉是澡堂

  花草溢身香

  老家的根儿藏得深

  伏羲女娲生万胎

  轩辕大帝兴家常

  伏羲庙前寻根问祖

  大地湾里叹望长安

  八千年的风雨吹的大下的长

  老家的爹娘恩情重

  挥汗如水夏秋里忙

  冬春里赶着秀鞋装

  把心儿长在儿女上

  白天黑夜不喊苦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一点没商量

  生命苟且的荒原

  不止有充满诱惑的远方

  也有老家和诗中的爹娘

  不知不觉中,我把梦睡成了荒草般的诗句,唱起了岁月橙色的歌。岁月之歌,总是唱给大千世界的,它一分一秒地妆容着云云众生,修剪着花红叶绿,雕刻着四季棱角,迎来送往,简直就是一个铁面无私的看客。它匀速地划过天空,不喘气,不回头,不留痕,不思考,自私地把褶皱奉送给大千世界,尤其是充满诱惑的人生。

  老家圆顶子山的酸梨树,迎着北风挺着,九上地的倒梯形宛如大山梁的怀抱,揽着风水脉气,留着江湖灵气,记着仙人旧事。三棵三清柳依旧青翠,见证着地老天荒,传说中老家第一位开拓者栽植柳树的那双手,依旧坚实有力地挥舞在寓家湾子孙的脑瓜子里,在我们生锈的记忆里依旧泛着清清的波澜。

  城市的脚步一步步迈向乡村的视野,打破了乡村的平静,原有的一人三亩地的农耕营生和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感急速隐退,人们开始火急火燎地思考着、谋划着未来的光景。但对于充满诗意的老家而言,远离着发展的大好机遇,青年人开创未来的路大致有三个方向,一个是学着城里人教育孩子考大学,一个是到外面开心域闯世界,另一个是学一手老家的绝活在家乡谋生。近年来,一部分青年圆了大学梦,毕业后过上了三点一线的模式型生活,一部分青年自主创业当上了老板,一部分青年学了技术或经验在老家闯了业,脱了贫穷之帽,率先奔上了小康。但万事总有残酷的对立面,物质的日渐满足并不一定都能很好地弥补内心的窘迫,我们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失去了一种属于精神和爱的东西,正弥留和徘徊在人生精神的囧途上。记得每年回家,总会发现留守老人、儿童现象的日益突出,老家的田野总会多出一片片荒地,总有乡亲一天不如一天地奔向生命的红线.乃至离我们而去。自己的脑海里总有一种令很害怕忧伤的场景,那就是年景。村里的年轻人一般是一年四季不回家的,他们奔波在追求新生的征途上,学习、充电、挣钱、娶老婆、嫁人。只有到了年关,我们才从四面八方赶回去,足足不足一个礼拜,把三百六十天活给了远方、活给了工厂、活给了自己、活给了种种借口,为家而活的只是行色匆匆的四五天。即使回来过年的时候,我们同样做着赶车般的事情,赶车一样走亲戚,赶车一样拜年,赶车一样喝酒,赶车一样敬仙人,赶车一样奉菩萨,赶车一样耍社火,初八一过,又赶车一样扑向远方。我们的年虽过得欢欢活活、热热闹闹、团团圆圆,但我们的内心又是怎样的惆怅和牵强!

  不管我们的性格怎么开朗,心胸怎么大,外面的世界怎么美好,乡情和亲情总是令人不能释怀的,我们的心始终走不出老家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一山一沟、一分一秒。每次看见家里的木犁、锄头与镰刀,总会想起亲人吃的苦头、过的日子、流的汗水、做的'牛马、爱的奉献。每次看到老年人无人照顾而可怜的离去,总会感觉到内心的裂痛、心灵的无助和生死的恐慌。每次离得很近而由于种种借口很少回家的时候,总会内疚而伤感、惭愧而郁闷、颓废而迷失。每次面对老去的亲人而没有尽心尽孝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的虚情假意、自私无助。村里人常讲,人老了就得早死,母亲常说,早死了少受些冤枉气。我们暂且不必探讨话里话外的真相,我只感觉到了生死的哲学、人性的残缺和心中的无赖。我们的生活到底发生的怎样的异化,我们的精神到底失去了什么,我们该怎样走出生命的囧途呢?我依旧没有答案,脑子里装的全是临终关怀式的苍凉、可恶的哭孝文化,凑合着活着,凑合着死去,光彩地埋掉。

  近期,一位亲人弥留在生死红线上,身体的痛苦让她喊叫,思想的清醒又让她极度平静。她留给我们最多的是背影,我们最愿意看到的也是她的背影。我想,正面看脸的过程,是她们儿女孙辈们最痛苦的过程,最伤感的过程,最自责的过程,更是最参悟的过程。可在这段日子之外,我们真正做到了什么,感恩了什么,奉献了什么,也许正因为我们做得还不够好,所以我们自责,正因为做得还不够心安理得,所以现在也不得心安,说到底就是被一种后悔药折磨着、煎熬着、痛苦着。只有当我们面对生死的时候,才能懂得半点生死的道理。可不管怎么样,我们总算懂得了点,有时候,有的地方,有的人却糊里糊涂地来,糊里糊涂的享着清福,糊里糊涂地不知好歹,终究糊里糊涂地死了。相比之下,我们是相对幸运的一类,暂且不必过分地骂自己。

  我依旧是一个内向的忧伤的人,经历着生死的事情,看惯了生死的场景,听惯了生死的流言,做过生死的梦,读过生死的文章,却怎么也写不出一首关于生死的诗歌来。最近火着一首诗,最火的句子我记不完整,大意是,苟活的不止眼前,还有远方和诗中的田野。可我目前的境界只能是苟且地活在眼前的死胡同里,想着眼前所有的走不出的心影。我想,如果我们的亲人哪怕是一小部分在我的生命记忆里真的能够苟活到远方的田野的话,我肯定会作出一首苟活在远方的诗来。

  五月的光景照在老家的山屲里,水泥路飞舞在田间的棱角上。花草点缀着田野,麦田泛着清香,猪狗叫着,风儿吹着,乡亲忙活着。我仿佛悄悄地站在老家的圆顶子山的梨树上想着、看着,梦着。这是一棵登峰造极的梨树,是一棵孤傲自立的梨树,迎北风接南露,披夏绿顶冬雪,开花风落地,丰收不产仔。头顶不觉日月高,脚踩不晕山坡陡。人来不嫌闹,无人自作乐。此树何人载,此地无路开,若是有人过,不问爱谁谁。翻过圆顶子山,爬过酸梨树,就仿佛翻过了老家的墙,到了老家的后院。这个后院不大,几百亩地,大山梁的双臂和腿脚都活在这个后院里,双臂挽抱,双腿紧扣,严实地像座房子。院里种着三棵柳树,美其名曰三清柳,据说老家的第一个落地汉子就葬在哪里,看着老家的风水脉气,保佑着老家千子万孙的幸福。再后来的故事,我没细心探讨过,或许已老得无人知晓了。我只想感觉其中的一种意思和氛围,让我想到,人生的自然法则应该是或者更多地是有牵挂的活着,有依靠着活着,有感情的活着,有精神的活着。就像这三棵三清柳树,不管风有多大,他们心的方向是一致的,不管雨有多大,他们总是相互遮掩着对方,它们是团结的、牵挂的、有情的,好像谁也不愿意离开谁,谁也不想对方离开自己,多少年了,它们依旧如此。还有那棵圆顶子山的酸梨树,它是无比孤独地活着,我想它的牵挂不仅是他自己,或许还有身后的三清柳,或许还有老家的风雨之恩,或许更是栽植的那双充满爱意的双手的召唤。

  由树我不得不想起人。老家的小村庄,有的家人气旺,有的家孤身一人。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因这个家而活着、牵挂着。其中我不得不想念起一个叫东儿的人,他是我的堂兄,排行老二,父母早逝,无妻无女,无依无靠,没有光景,唯有一种长在骨子里的强脾气,但心底绝不是一个坏人。他帮过我很多忙,给过我很多糖果,说过我很多好话,我给他偶尔送过母亲做的馍馍、腌的浆水和玉米馓饭,可从没有深深交流过,也错过了很多说话的机会。特别是他生病的那一两年,我只是送他上过一回医院,买过几回药,很少专门回家看过他。他给我的最后留言是“他欠我的二百元医药费还没还我,怕我老婆会责备我的”。他的归宿是用他父母栽的白杨树做了棺材,亲房庄亲集资过了黑白事,赤条条地走上了另一座房子。过年的时候,我们也潦草地给他服两包活人免死人意的纸,清明到坟头翻腾一下他的砖瓦,算是最真挚地怀念罢了。

  近年来,随着年龄的增长,面对生死情感,我似乎变得更加情绪化了,有见花流泪、见秋思故的感觉,人生的缺憾一幕幕映照在脑瓜之上,挥之不去,琢磨不透,好像觉得自己睡着的时候清醒,醒着的时候迷糊。可我能睡多久了,转眼又到了五月光景,老家圆顶子山上的那棵酸梨树应该披着绿装,画着眉毛,低眉鬼脸地勾引着夏天的姑娘。五一啊,是不是该回家了,至少该到回家的节日了。不知不觉中,我又一次哼唱起了自己的诗句——

  五一啊

  回家旅游一趟吧

  劳动一次吧

  就算看看咱爹娘

  就算打打手帮帮忙

  生命不止眼前的苟且

  还有远方和诗中的田野

  生命不止远方的苟且

  也有老家和诗中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