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儿子散文随笔

  儿子终于和我拧上劲了。自从技校回来,我们父子俩没有好好说过一次话。他说要出去打工,我给所有的亲朋好友打电话,想给他找个可以从事的职业,可都是无果而终。儿子最后说,他觉得太丢人了,要我为他事情给别人下这些空话。

我与儿子散文随笔

  儿子提出要去南方打工。这种没有目的地冒对冒撞,让我无法心安理得。我给一个在深圳打了10多年工的朋友打了电话,人家已经升到了主管。他说的简单明了:今年由于经济危机,厂子将近一半人下岗。他如果能支撑到春节,过完年走的时候,带上我儿子,如果支撑不到下半年,自己也不知明天的早餐在那里?

  儿子17岁那年,初中毕业,随我弟弟到*打工。这便成了我人生第一个遗憾的,但又无法改变的事实。

  在儿子离开以后将近两年的岁月,妻子无时无刻都在牵挂。有时候在夜深人静还会泪水涟涟。

  原本儿子初中上学的那年暑假,我给买了一张到乌鲁木齐的火车票。目的是让他到大千世界去走走,体验一下生活。能回心转意,好好读书。可儿子却是黄鹤一去不复返,留在弟弟补轮胎的摊子上打起工来。

  这对我这个做父亲的人来说,灵魂上受到了莫大的刺激。我是一个很开通的人,现在也不是什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但是,我始终认为,孩子该受教育的时节,一定要受教育。

  儿子在学校书念得模棱两可,从初三溜到初二。我给请了两个家庭教师,补了一学期课。也未能改变这种名落孙山的现状。

  爸爸,你不要花外钱了,我不爱念书。当第二学期我提出再请家庭教师的时候,儿子心平气和的对我说。

  我看着儿子充满稚气的脸庞,一股不可名状的味道涌上心头。我只是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头,想要说的话终于咽回了肚子。

  在忙于生计的空隙,我时常会想起儿子,以及他那张充满稚气的脸。我的心就会隐隐作痛,觉得自己把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交给社会,是对社会和孩子的.不负责任。我始终没有忘记,要改变这种现实。我一直在思考,在做各种尝试。最后,我碰见一位老师,和他说起这种情况,他给我介绍了一家市区的技校。

  我就在第二年春天,把孩子从乌鲁木齐叫了回来。当孩子走下火车的一刹那间,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半个脸,身材消瘦而单薄,手上沾满轮胎的污垢,都是无法洗掉的残留物。

  我把孩子简单的行李扔到车上,在回来的路上。我就和儿子沟通,告诉他上技校的事情。儿子说他考虑了,出门活也不好干,就学个手艺吧。就这样,交了几千块钱儿子就上了技校,学的是机电一体化专业。

  可儿子在技校呆了一个学期,第二年贵贱不去了。他说现在的技校都是骗人的。学校招生,谁介绍人,给谁有提成。平时根本就没人管,有个微机室也是常年不开门,应付上下检查。除了收钱,没技术可学。

  儿子自己要到南方打工,弄的我进退两难。虽然说在家呆了两年,个子也长高了。可他毕竟未见过世面,我主要怕他被人拐骗到传销里头去。

  那是一个难熬的夜晚,我坐在沙发上,儿子一直在客厅站着。妻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们父子两,满脸焦虑之色。

  孩子,你看这样可以吗?我轻轻对儿子说:我最后一次再给你一个学习机会,因为你的文化程度太低,也没个毕业证,年龄又这么小,出门工作真的不好找。我给你报一个驾校,你先学学开车,这是父亲能给你的,也是唯一的最后一次投资。打工的日子还长着哩,也不在急这么一时。

  儿子同意了,第二天,我把他领到驾校,给报了名。我们的家庭生活,就这样,又恢复了平静。

  我和妻子整天在生意上忙火,我只是偶尔问问学车的事情。儿子每次也都是兴高采烈,给我说种种学车体会。他礼拜的时候也坐我的车出门,我就告诉他一些简单的开车技巧:比如转弯注意三件事,减速﹑鸣号﹑靠右行,左转弯转大,右转弯转小等一些常识性东西。

  我记着是一个下午,我和妻子在门市部忙活,应付络绎不绝的顾客。儿子打来电话,说在市上考试,最后一个科目路考没有过。儿子说完就失声痛哭起来。

  哭啥?下个月再考吧。我安慰说。这驾照也不是轻而易举能考来的。无非就是多学一月而已,始终会通过的。

  儿子觉得很委屈,原本开的好好的。前面有个工程车,在路上停着。他走到跟前,那个车动了,他就停下来让了个道。

  这么大的路,市内都是单行道,为什么要停?你看到车就慌了,心理素质不好。考官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儿子觉得很沮丧,也没有被通过。

  每一期都有甩下来学员,这个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儿子就闹,说让我想办法这一期让他过了。

  哭啥?到市内逛逛去,我和你们校长联系。

  校长和我很熟悉的,接到我的电话,他就说:哎,你儿子,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谁知道年轻轻的孩子,考个驾照也这么困难?

  现在是有些问题……校长给我打哈哈。

  官腔就免了吧,你带队考试,也很忙,我就不打扰了。孩子的事情就托付给你,下个月不想继续准备考。至于剩下的事情,你回来我到你办公室说。

  校长就笑:好吧,你老兄的事情还不就是我的事情。

  妻子就抱怨我不做正经,既然和校长那么熟悉,为啥不老早和人家联系,非要等到孩子考不上才求人?

  我连忙给妻解说:话可以这么说,但不是这个道理。孩子交付给社会,不管工作还是做生意,总是有困难,凡事也不可能一帆风顺,孩子应该有个挫折意识。

  儿子考完试回到家里,满脸的情绪,弹嫌考官的严厉,咒骂路边工程车,发了一大摊子牢骚。最后问我:爸,你办的咋样?

  我估计没问题的,你就等着拿驾照吧。我对儿子说:无非是花几个钱的事情,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

  老婆提议说,为了庆祝儿子驾校毕业,我们一家今晚到2068吃火锅。

  校长从市上回来第二天,就给我打了电话。一到驾校办公室,校长告诉我,孩子的事情办了。说着给我发了根烟,露出献媚的笑:就是费了不少周折,请客吃饭,上下打点,你看……

  事情办成了,咱规矩不能破。我猛吸了一口烟。掏出500元,扔到校长的办公桌。

  这就是人情世故,这就是生活的真谛。回来的路上,我对儿子说。这些都是拿不到桌面上的事情,你不找校长,人家也不给你办,弄多了影响不好。

  等儿子拿上驾照,已经是烈日炎炎的盛夏。虽然跟着我出门开了几次,总体给我的概念还是缩手缩脚。开车是凭经验适存的活,要胆大,心细,眼尖手快。我不厌其烦地说,儿子有时候还觉得罗嗦,一脸不悦之色。

  常言道:立夏遍地生火。当你听到算黄虫算黄算割叫个不停的时候,麦子黄了。赤日炎炎,田野里满是收割机的轰鸣。辛勤的劳动终于换来了丰硕的果实,农人们脸上挂满了丰收的喜悦。

  我在家收割麦子,父亲打发儿子上街买点菜,啤酒之类的生活用品。谁知儿子打来电话,说把车给碰了。当时就吓了我一跳:你人没事吧?

  爸,我人好着哩,就是把车碰了。儿子解释说。

  那就好,只要人没事情。车能开了你先开回来,等咱们把家里麦子收完再修吧。我对儿子说。

  儿子在市场里买了点菜出来,给别人躲路,碰到电杆上了。车前保险杠破损了,前脸也撞进去一大截。我收完麦子回到县城,赶紧把车开到儿子出事的那个电杆上,车靠上去以后,我就给保险公司王经理打电话,他赶过来拍照,定损,然后,让我把车开到指定的修理厂维修。

  开车嘛,出点磕磕碰碰也在所难免,只要人安全,车好坏都是次要的。事故的处理办法基本就是这样,以后千万记住,车不能开离事故现场。我们这已经是违规定,要不是和王经理熟悉,这个事情还真不好办。我对儿子说。

  后来,我托朋友在一家农资公司给儿子找了个开车的活,儿子去了一个礼拜就回来了。儿子还自己出去在建筑工资干了十来天活,给一家网吧当了20天网管。对于儿子这种不确定性,我感到茫然和不知所措。

  人都说,老子难当天难当。我总想定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儿子找一个有发展前途的工作。可由于人言微轻,社会关系有限,美满希望终究如肥皂泡般破灭。

  儿子白天睡觉,晚上上网。饱食终日而无所事事。妻说你出门的时候叫叫孩子,可我真的不愿意把孩子拖进我这个半死不活的生意里,孩子应该有更光明的前途,起码会被他的父辈有出息。

  弟弟打来电话和我商量,说他今年生意好。打算还要销售轮胎,他和媳妇雇了个伙计,三个人还是拉扯不开。他希望儿子能来给他帮忙,也会使我少一分牵挂。他觉得这个行当可以,就是辛苦点,但是可以挣到钱。弟弟说,如果干几年,儿子手熟了,可以自己办个摊子,他全力以赴的支持。

  我和儿子谈到这些,儿子总觉得补轮胎这个行当太吃力,时间长,劳动强度大。但是儿子承认,这个行当钱好挣。

  我就给儿子解说:咱们是寻常百姓之家没有荣华富贵,财富都是自己创造的,用双手勤劳致富才是硬道理。你看社会上的人,大都被病害死了,可没有听说,活把人做死了。小事情是大事情的根基,事情都是慢慢发展来的。你只有先跟着别人熟悉路子,最后才会打下一片天下,谁都一口吃不了胖子。

  也许儿子进入了几个行当,也许儿子20岁,到了懂事的年龄。自己也觉得闲着不是个办法,最后还是买了一张到乌鲁木齐的车票。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弟弟经常打电话,说不要我操心。孩子不但长高了,也知情知理了,脾气也有所改观……

  妻子有时候还念叨,抹一把辛酸的泪水。我明白,母子连心,这一种思念是无法淡漠的。可儿子往家打电话的时候都很少。

  老娘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父母心在儿女上,儿女心在石头上。等我的儿子长大成人了,我才算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这句话深刻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