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散文敬事如仪过清贫有尊严的生活

  猴年春节,在网上被炒得沸沸扬扬的“上海女逃离江西农村”一事,其影响之巨,反响之热烈,可称之为一次网络事件。某报也发表署名评论,参与讨论。从众多网民的网帖到电视报刊的评论,舆论普遍将矛盾集中在贫富的差别上。个人认为这是对焦不准,没有找准问题的症结,如此将矛头对准这位上海女孩,难免有失偏颇。女孩的问题是,当她怀着单纯的爱情梦想和一时冲动(后面的事实可以说明这一点),面对令她错愕的现实情形时,阅历和见识让她认识不清自己所面对的现象实质,而在语言上表露出的对农村(其实只是她的这位男朋友的家)贫穷与落后的拒绝与轻侮(也许是无意间的流露)。

现代散文敬事如仪过清贫有尊严的生活

  在这里,舆论的推波助澜有一个“歧识”。这些舆论的倾向性在于,贫穷是和落后、不卫生、随意的将就(凑合)、没有品质的生活相联系的。因为贫穷所以邋遢,可以不讲究,将生活品质低下的理由归结为贫穷,视作受歧视的原因,渲染贫富对立的情绪。这都是人云亦云,大众浮躁心态下的“歧识”。

  那么,真实的农村到底什么样?农村的生活,尤其是春节过大年的真实情形到底是什么样?我想那些在网上狂欢式鼓噪的大多数也许并不知晓。我们就从大家熟知的年俗谚语说起。“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炸豆腐,二十六炖羊肉,二十七杀公鸡,二十八把面发。”谚语大同小异,如有的是“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糊窗户。”各地做法不同,但是无非祭祀(腊月二十三或二十四日祭灶、大年三十祭祖)、打扫卫生布置房间(扫扬尘、糊窗户、贴窗花对联)、准备过年的各种吃食,至于看大戏,乡人的自娱自乐自不必说。农民们辛苦一年,在春节里整理房间,搞好家庭与个人卫生;精心制作平日不常做的各种吃食犒劳自己;并祭拜祖先不忘慎终追远,祭祀神灵祈求来年平安得福。

  作为上世纪60年代末出生的农村娃,亲身经历过一年吃不了几顿肉的清贫生活。但是过年在我的记忆里,依旧是非常隆重而有仪式感的节日。也许是耳濡目染的缘故,一进入腊月,儿时的我就仿佛闻到了年的气味,感受到浓得化不开的过年的氛围。这时大人要教给孩子们各种禁忌,伙伴间不能打架,大人也不能轻易打骂孩子;不能乱说话,不说不吉利的话;吃饭要小心,不能打碎碗等等。南方的腊月,雨雪天气多,雨雪过后的大晴天就是晒洗的好日子,一家中母女们全部出动,提蓝挑桶,里面都是满满的`衣裳、被罩、床单之类。这时的村庄凡是有河、井等可以浣洗的地方都满满的是女人们的欢笑声,河面上、木盆里五颜六色,仿佛春天提前到来了。喜鹊也好似被迷惑了,在高高的树梢上砸砸砸叫个不停!讲究的人家,洗净的被罩床单拿回家后还要再浆洗一次。将米汤加开水稀释,把被罩床单放入米汤中浸泡,然后漂净,抻平凉干,显得格外的洁净和挺括。铺上浆洗一新的被罩床单,晚上睡觉有米香和阳光的味道。只是开始的几天被罩比较僵硬,和身体的亲密接触让人感到有些不适。洗好了衣物,接着要洗的还有过年用的餐具。从腊月二十三祭灶开始,到大年三十祭祖吃年夜饭,再到正月亲戚朋友来拜年使用的碗碟匙盘,都不能马虎。多数的人家都有这样的一套陶瓷餐具,平时不用,过年才拿出来,洗净摆好。主妇要仔细查看一遍所有的餐具是否有破口,祭祀用的餐具是不能有破口的,这是规矩。正月来拜年的客人,你给他用有破口的碗和汤匙则是失礼。看到那个上海女孩晒的照片,所展示的餐桌上的情形和餐具(忽略菜的内容),且不说现在的农村,就是在我的少儿时期物资匮乏,像这样的情形也不多见。

  吃饭在中国历来都是大事,尤其是在过年期间,吃饭也体现出礼仪的存在。在农村古风犹存,年夜饭不单是家人在一起吃顿饭这么简单。吃年夜饭前须祭祖,要请故去的祖人回家过年,以示不忘根本,教育子孙慎终追远。因此年夜饭也有不少讲究,或者说规矩。比如前面说到的祭祖用的餐具不能有破口。《汉书?艺文志》载:“仲尼有言,‘礼失而求诸野’”。不要小看这些规矩,其实是传统的礼仪程式在民间的具体体现,祖祖辈辈世代沿袭。即便是在物资匮乏的时期,或者在当下还过着清贫的生活,我们使用的器皿可能不是精致的,但是可以做到清洁完好;我们的语言也许不够华丽,但是言辞有度,敬事如仪。

  生活可以清贫,生活的品质不能低下,对生活的态度不能将就,对生活的希望更不能放弃!如是同样不失为有尊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