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祖母想要的幸福散文

  曾祖母出生在清末光绪年间的一户大户人家,家里世世代代以缝纫及刺绣为生,家境在当时还算殷实。曾祖母16岁时就嫁给了家境差不多的曾祖父,17岁就生下了爷爷,38岁的曾祖母就当了我爸的祖母,60大寿在张灯结彩的喜庆中一并迎来了我的降生。

曾祖母想要的幸福散文

  曾祖母这一生就是一个传奇,一共有5儿5女。她与旧中国的所有妇女一样,缠有一双三寸金莲,曾祖母是一位能干又好强的女人,缝纫和绣品都是当地有名的,也因这精湛的手艺才与曾祖父一起养育了这10个孩子。

  曾祖父是一位十足的暴君,稍有不顺就打人,孩子还小打不上手就打曾祖母,孩子大了调皮就打孩子,曾祖母为了护着孩子,也经常挨曾祖父的板子,常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这挨打的光景一直持续到50多岁。曾祖父停止家暴还来源于我的父亲,父亲十多岁了,在一次目睹曾祖父对曾祖母的家暴,父亲冲上前双手叉着腰指向曾祖父:“住手,阿奶都这么大的人了你还打她,她做错什么了?你若再动下手,我一辈子都不再叫你爷爷了,真丢脸!”曾祖父被自己疼到骨子里的长孙的一席话惊得目瞪口呆,一下子跌坐在地板上,不知是悔过还是畏惧长孙的童言,从那以后就再没动过手了。

  曾祖母那双小脚就跟残废了一样,时常在劳作时让曾祖母有心无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算自己熬夜做出来的绣品也没办法自己拿去集市上售卖。很多次曾祖母都试图自个儿上街去,但暴脾气的曾祖父就不屑的说道:“哼,看你那一跛一跛的挪去集市,太阳都下山了,就放在铺子里让贩子来收吧。”曾祖母知道交给贩子会少卖很多钱的,但拗不过曾祖父也只好唯唯喏喏的答应了。虽然曾祖父是如此冷漠的对待曾祖母,但还是天天如一日地侍侯他。比如每晚跪着给他洗脚,吃的喝的送至手中,曾祖父这一生连一块手绢都没有自己洗过。家里有好菜好饭都由着曾祖父一个人吃,他从来不管这10个儿女的吃穿,唯一管的就是惹祸了就暴打一顿。

  等我到了5岁,曾祖母就领着我跟她睡,曾祖母的床很大,是一台比曾祖母年岁还大的雕花大木床,曾祖母非常讲究,每天早早起床梳洗,用一把很小的扫帚把床铺扫得一尘不染,我喜欢睡在这张大床上。

  跟在曾祖母的身边,只要一有空,曾祖母就跟我说很多很多她过去的事情。记忆中听得最多的就是曾祖母常跟我说的这些话:“虫虫呀,我一辈子呀最想过的是这样的日子,有一双大脚,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哪怕是上山砍柴,下河挑水浇地,想干什么都不求人。还希望下辈子呀找一个心疼自己的男人,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不要经常爱打,更不要打骂孩子们。这个男人理解自己,和我一起照看孩子们,一起做家务,有好吃的大家一起分享。还希望自己能有一份工作,有自己的收入,可以买好看的头花,可以上街买点零碎给孩子们,还可以买好酒好菜回娘家孝敬父母,可以不用问男人要钱。我还想上学,去识字,拿到三字经和百家姓我也能找到我的姓是哪个字。可以一个人坐火车去很远很远的大城市看看,可以认识路牌不用走错。可以唱歌跳舞,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听戏看电影,可以跟男人们一样下馆子吃饭喝酒。要是一个女人能活成这样的光景那该多幸福呀。也不知道这天变不变,能不能在我虫虫这一辈就变了模样啊,让我这曾长孙莫再受我的苦了,让我的虫虫享享福。

  我作为家里的曾长孙女,也就是曾祖母的重孙,所以曾祖母一直就叫我虫虫或者虫儿,对我简直是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曾祖母在家里也是德高望重的,家里大小事情都习惯在她跟前商议。其实,自我记事起,曾祖母就双耳失聪了,但有她在跟前,全家人就有主心骨,心里有靠就踏实。曾祖母望着团在跟前的儿孙们,她心里也乐呵,也就不去关心是否议的是什么事情了。曾祖母心里是欣慰的,想想历朝历代的贵族中的女人也没有她现在的待遇,当年皇室的`女人还不干预朝政呢。曾祖母享受着甜蜜的天伦之乐,有时侯也叹气喃喃自语:“老头子呢,你走太早了,现在我们都有虫虫了,可逗人爱了,家里呀都好,我呀就舍不得虫虫,不然就来侍侯你了。”哎,我这可爱的曾祖母呀,大半生里受尽这个男人的家暴,而钳进她骨子里的却是与她相濡以沫的亲情,替她维系着这个大家的男人是她的天,现在只留下她独守这么大的一个家,守着她自己的这半壁*。

  我在曾祖母的祝福里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先生待我如父如兄,曾祖母看着恩爱的我们非常感慨,刮着我的鼻子对我说:“虫虫都嫁人了,长大了,也是个新派的文化人了,我这虫虫呀要人才有人才,要长相更有长相,标致的妙人儿呀,幸福的人儿哟。”我搂着曾祖母说:“曾祖母,你的虫虫就是找到了你一直想要的幸福呀,现在新社会的女人们都活在你所希望的幸福生活了,这是真的,是真的呀!”

  曾祖母103岁谢世,她走得很安详。她希望的幸福生活是现代所有女性的平常日子,只有见证过旧社会的人才会体会到现今的幸福。如今还在抱怨生活的不公的朋友们,请停止抱怨吧,幸福就在你的手中,面对生活的不如意时请换位思考,岁月如此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