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红荆林散文

  红荆林在故乡村子西北,距村子有五里多路。是故乡红旗农场与村子交界的一片灌木林。成林于何年已无从考证。那一片近乎野生的红荆林,伴随了我儿时的大部分时光。记忆里,每当夏末秋初,爷爷总会带上我,推着独轮车去红荆林砍荆条,那长长的韧劲十足的荆条,被爷爷砍回家后,在村头的水塘里浸上十天左右,爷爷就挑选细韧有劲,软硬适中的荆条,经纬交错的编成一个个荆条筐,圆的是背在肩上装东西用的,椭圆的是放到独轮车或者两轮的马车上用的。现在还清晰的记得,爷爷把我和弟弟两个人一个筐里放一个,推着独轮车去赶集。

故乡的红荆林散文

  红荆树长在高高的土垄上,就像一个个老态龙钟的老头,驼背塌肩,皮皱身弯的肆意长着。而荆条更像老头的长发,须发喷张,大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小时候与小伙伴到红荆林去玩,更多的时候是玩打仗的游戏,随手弯折一根荆条,互相喊打喊杀,总是你来我往玩儿的昏天黑地的。当然那长长的荆条是真的能够伤着人的,大多数时候,小伙伴总是拿着长长的荆条互相追逐远远的比划。只有父母惩罚不听话小孩的时候,那长长的荆条才落到屁股上,成为真正的“凶器”。

  红荆树是耐盐碱的,在那片泛着碱花的地界里,除了红荆树只生长一种方言叫“盐蓬草”的野草,一种针叶的野生草类。很奇怪的是,这种野草虽然不好看,家畜却很爱吃。拔回家喂猪、剁碎了喂鸡,都是很好的绿色饲料。因为地处偏远,少有人打扰,红荆林有好多野生的小动物,我家的土狗“阿黄”就经常会在里面抓住野兔。除了野兔,长被捉住的就是野鸡了。除了这些常被觊觎的小动物,红荆林里还有獾、黄鼬、蛇等。

  红荆林对于儿时的我及小伙伴们有特别的乐趣。春天是鹌鹑鸟孵小鸟的时节,在枝杈纵横的红荆树下,鹌鹑鸟与地面的颜色几乎没有区别,唯一出卖鹌鹑的就是小鸟的叫声。小伙伴在红荆林打闹够了,总会集体寻找一些乐趣,于是在你奔我抢的寻找中,总有鹌鹑幼鸟被活捉。土獾是被小伙伴们经常围追堵截的小动物,但是往往以土獾逃走结束战斗,这种小动物很凶猛,连家养的土狗都拿它没办法。野鸡的幼雏是最好捉的,但野鸡有天生的预警习性,每当看见我们就远远的避开了。有一次捉到了一只幼雏儿,带回家放在小鸡群里养,后来长大竟然飞走了。与别的小动物相比,野兔是最容易被捉住的,“阿黄”每当进入红荆林,两只软软耷拉下来的耳朵就会立即竖起来,威风凛凛的巡视着四周,一旦发现野兔的踪迹,它会毫不犹豫的去追。虽然“阿黄”很卖力,但是逮住野兔的机会并不是很多。倒是有专门抓野兔的猎人,养得一种叫“细狗”的猎犬,长长满载而归。可野兔好像永远也抓不尽,总是忽然的跑出一只,远远的逃走了。

  夏末秋初,红荆林的蝈蝈到了求偶的季节。那大大小小各色品种的公蝈蝈爬上高高的枝头,丝毫不避讳小鸟的偷袭,放开“嗓子”大声的歌唱。蝈蝈有好几个品种,这是没有捉蝈蝈经历的同学所不懂的。大绿头是最普通的一种公蝈蝈,肥大而又笨拙,叫声也不响亮,一般很少有人捉它;“小黄肚”是一种通体近似碧绿,体型较小,肚皮金黄的公蝈蝈,这种蝈蝈按今天的说法是*,叫声清亮有劲,脆生生的提神,小伙伴们捉一阵就会互相的比较,看看谁捉到了品种好的,好让别人羡慕一下;还有一种叫“铁皮”,通体铁锈色,个头大、长得有些憨头憨脑,这种蝈蝈皮实耐活,一般活过冬天的都是这种蝈蝈,冬天漫长的'夜里,这种蝈蝈不紧不慢的叫声近乎催眠。母蝈蝈一般都个头较大,肚子胖胖的,还拖着一根长长的褐色尾巴。秋天的时候,母蝈蝈一般都已经“身怀六甲”,小伙伴们对这些母蝈蝈一点兴趣都没有,一般都手下“超生”放过了。捉蝈蝈对于我是整个儿时最值得骄傲的本领,那时候小伙伴们有的捉不住,一般都会在发现蝈蝈的踪迹后,请我去施以援手,而我总是不负他望手到擒来。捉蝈蝈其实跟钓鱼有类似之处,不能心急,更不能心慌。蝈蝈一般都很机敏,一旦发现有人靠近就会顺荆条往下移动,伺机跳跃进入荆条丛逃走。要看准蝈蝈的位置,缓缓的靠近,最好是头上戴着杨树枝、柳树枝编成的伪装“帽子”,遮住小脑袋瓜,靠近后出其不意双手合拢,罩住蝈蝈。这时候不能太紧,如果压住了蝈蝈,看吧,你的手就会被蝈蝈咬破。经常有小伙伴被蝈蝈咬到啊啊的大叫。

  红荆林在我上初中那年就毁掉了,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制砖厂。随着一起消逝的还有儿时红荆林带给我们的欢乐。今年五一,回故乡看望大娘,与弟弟开车在村子里转了转,望着被砖厂挖的一个个深坑和消逝的红荆林,心中怅然若失,心情一下子黯淡了许多。

  故乡渐行渐远,儿时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而总会不经意的在梦里出现与伙伴们在红荆林里嬉戏的场景。而那片红荆林啊,早已经成了一个农村孩子,成长记忆里的一段不可割舍的情结。每每在时空变换的岁月之角,一阵“吱拉、吱拉”的蝈蝈叫声,忽然的闯进心里,柔软了一颗沧桑不羁的心,梦里就又回到故乡的红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