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之恋日志

  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缘是劫。

倾城之恋日志

  ——题记

  她是一个自私的女人,他也不过是一个自私的男子,白流苏,范柳原。只为生存的本能,只为本能的趋利避害,物质的、情感的,这是天性!

  柳原对流苏说,有些话不只要背着你说还要背着自己说,自己听着都觉得怪难为情的,譬如说我爱你,我一辈子都爱你!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我爱你,说地这般容易,爱是如此的轻易,廉价,我冷笑。他就是那么,玩世不恭,放任。他真的就那么无所谓吗?也许哪天就不爱了,可他不管,有什么办法,他自己也无法,他是多么的轻狂啊,也许他根本就习惯了这种不正经。

  白流苏,一个离异的女人,兄弟姐妹眼中的累赘,在那个家里她不过是一只寄生虫,令人生厌的!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她就该紧紧抓住,不是么?她也的确如此做了,不管她是否喜欢他,她都要努力嫁给他,她不想再沦陷在整日的冷嘲热讽中,而且范柳原可以给她绝对的优质生活。

  毕竟,她虽已不是花季少女,却依然美丽、惹人,她还有被爱的资本。对,只是被爱,一个没有能力去爱的人妄想什么爱人,妄想什么真正的爱情呢?似乎一张美丽的容颜是一场爱情必不可少的前奏,同样是筹码!如若她天生一张丑陋的脸,柳原还会在第一次见面就注意到她吗?更别说喜欢别说爱了,就好像东施永远不会被一见钟情。即便她有一颗善良真纯的心灵,即便她的灵魂纯洁到透明,看来爱情还是需要一点看似庸俗的基础,比如美丽的容颜,比如金钱。至少他们是,却也无可厚非。

  无疑,一开始,她成功了。

  在初次见面的舞场,她毫不顾忌的与范柳原跳舞,诗礼之家又如何,大家闺秀又怎样,至少这让她觉得自己是存在的,重复的日子即使过一万年,一亿年,也不过是一天。骂吧,不管多么难听刺耳,不在乎了,早已习惯,搅了妹妹的事又如何?何况这也只是他们刻薄她的借口,她无心。闲言碎语夹着挤兑厌恶毫不意外地砸向她,仍旧,狠狠地。冰凉的心丝丝颤抖,后归于平静。而范柳原开始注意她了,她该冷笑,笑范柳原抑或是…新生活似乎就要开始了,虽然范柳原的话那样潦草轻浮,没关系,她只需要一份不错的生活,属于自己的生活,她只要他娶她。

  世情薄,人心恶,真真冷到骨头里了,即便兄弟姐妹之间,父母子女之间,也只剩下了自私。自私,嫉妒,彼此伤害,本能的自我保护,然后更大的自私着,直等着那份本该是世间最温暖的爱被彻底瓦解。

  舞场中*欢快的舞步彻底撕毁了这份本就不多的家庭温暖,或者只能称之为血缘关系吧。亲情于流苏已然是一种悲剧,近乎荒诞,她已彻底的无望,可悲的是这同时也是现实。不仅流苏的亲情,有些时候,有些感情,突然就幻化为殇,在还来不及作出反应的时间里,悄然消散,化于云端水烟中,只留下一个略带嘲笑的影子,你甚至会怀疑它是否真的存在过。

  流苏就只剩自己了。

  她要努力追求自己的幸福了,这幸福于她而言不过是摆脱那窘迫的不幸罢了。当徐太太邀她一同去香港时她答应了,没有犹豫,她料到该是柳原要她去。事实也的确如此,她真聪明!

  在香港的一个多月,柳原带着她几乎玩遍了整个香港,他们一起去海边,一起去都市,把足迹留在了惬意的风中,也留在了那象征着繁华的都市喧嚣里。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夫妻了!在饭店,当乡音萦耳的时候,她该听到其中夹杂着的爱。柳原爱他,我想一开始就是吧。尽管如此,我还是如此厌恶他的轻薄,厌恶他像喝白开水一样的说我爱你。于他来说也实在不公,受过伤害的人对感情总是敏感惧怕的,不想开始不想认真,不敢轻易付出自己的全部,只能用戏谑的语气,在半真半假中试探,用放任来掩饰,在自我保护中煎熬别人也煎熬自己。

  正是你侬我侬,柳原与流苏却突然闹了矛盾,这似乎是所有故事发展的必然规律。

  就在流苏打算回上海的前一个晚上,电话突然响起:我爱你,柳原说,挂掉;再响起:我还没问你是不是爱我?流苏:你该知道我为什么来香港。“我知道,可我就是不肯相信,你不爱我,流苏。”“怎见得我不?”“诗经上说,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我看来这是最悲哀的一首诗,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是多么小,多么小,可我们偏要说一生一世不分离,我们哪里就能做的了主呢”“你就直接说不结婚不就完了?还得绕个大弯子,什么做不了主?”“你不爱我,你有什么办法,你能做的了主吗?”“你若真爱我,还顾得了这些?”“我没那么糊涂,我犯不着花钱去一个对自己毫无感情的人管着我,那样太不公平,对你也是,当然,也许你不在乎,根本你以为婚姻就是长期卖淫。”流苏不等他说完便狠狠地挂掉电话,电话不断响起,流苏不想去接,又顾忌吵到别人,只好拿起听筒撂在床单上,听筒里传来柳原的声音,淡淡地,“你那边能看得见月亮吗?”流苏却忽然哽咽起来,委屈。

  她需要依赖,她爱柳原的爱,也不得不为自己找寻一个经济保障,这是她的无奈也是她作为女人的悲哀。可她也确确实实的爱着柳原,她有什么奈何,关于柳原,她知道,他爱她,可他不要半点责任与他相干,他要自己主动投怀送抱,即便将来被抛弃,自己也绝怨不得柳原。流苏打定主意回上海,即便她爱柳原也不要这么卑微,这么轻易就让柳原得逞,她要柳原心甘情愿娶她,她绝不会自掉身价,自毁尊严。同样的自私!柳原那边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许久许久地沉默之后电话轻轻地被挂断。

  第二天,他们照常的打招呼,照常地玩了一整天。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流苏更加确定昨晚就是一个梦,这个梦轻轻的,好像一阵微风就能把它吹散。

  流苏又回到了那个家,柳原送的她。她有些许的失败感,可她等待着更大的成功,虽然她也不能完全确定,她在等待。白公馆大概无趣的发霉了,流苏的事情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他们又在努力思索该用怎样的语言来表达他们对这个女人的鄙夷与不齿,可他们还没意识到这个女人的.不知廉耻于他们而言何尝不是一料调味剂,这群无聊的人!

  流苏已经没有精力去理会这些事情,却不料想因此而堵上了他们的嘴,直过了一个秋天,也许对流苏来说不止一个秋天,柳原终于来电,要流苏来港。这次,她决定了,她要离开那个家,永远。

  终于,流苏还是做了范柳原的情妇,她知道他一早就认定自己逃不出他的掌心,她输了!柳原给流苏租了房子后便准备着去英国,留下流苏一人。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流苏哭了,可她又放肆地笑了,悲凉地,无拘无束地,这里的女主人是她,是她!可这见不得人的日子终有一天会逼疯自己吧,暂且不想,难得清静,就这样吧。

  没过多久,炮声却忽然响了,流苏再顾不得多想什么,一切来的太突然,生命也变得脆弱清晰起来,在这种动荡不安的恐惧里,流苏突然发现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什么钱财、地位、天长地久都变得虚无起来,当柳原赶回来的时候,她才觉得实实在在地抓住些什么。炮声依旧不断,在奔波逃命的船上,柳原叹息道:“这一炸,炸断多少故事的尾巴”流苏也怆然:“炸死了你,我的故事就结束了,炸死了我,你的故事还长着呢。”两人突然大笑起来,情势越发紧张,生死一线的时候,他只有她,她只有他。他们早已将对方的自私看的透彻透明,然而,彼时彼刻,那份隔阂就那么自然消散了。再没有她,再没有他,只有他们。

  香港沦陷了,也终于停战了,柳原与流苏,相对无言,只剩下心系彼此的默契。一切复归于平静,生活继续着。他帮她挑水扫地,她为他洗衣做菜,俨然一对平凡的夫妻。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柳原问流苏,问的稀松平常,流苏低下了头,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何曾敢奢望与柳原结婚,她早已将这份心愿藏在那一饮一啄的小小幸福里,而今,当这份心愿实实在在地呈现在她面前时,她还是无法自已地感动流泪,在那些许酸涩里,她终于看到等待已久的真切而又巨大的幸福。这一次,流苏笑了,真正舒心的笑。

  似乎香港的沦陷成全了流苏的爱情,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微妙之处值得老天似这般天翻地覆。且付之一笑,管他什么因果,在这个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又能说得清呢?回想曾说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多么幼稚,当生命垂危的时候,我们是多么渺小,未来是多么的不可知,我们如何就敢狂言要生生世世暮暮朝朝。曾经的流苏,将自己围得密不透风,不肯低下高傲的头,不允许丝毫的差错,算来算去,患得患失,终究未算到结局,蓦然回首,才发现幸福是如此之近。

  依稀记得一首词: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词很美,可词只是词,爱情本不需要天翻地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