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还是土地散文

  这个双休日基本都在菜地里。在不少人追逐“520”的时候,我正在我爱的土地里起劲地忙活,追肥、起垅、搭架、绑扎,锄草、浇水。小菜长势喜人,干完活拔菠菜油菜小白菜茼蒿水萝卜割韭菜,干活时汗流满脸蚊子如影随形的辛苦马上忘到脑后。有付出就有收获的话,在土地里最容易兑现。茄子辣椒西红柿豆角样样长势喜人,让在办公室坐了一周心烦气躁的人顿时神清气爽,这是土地的另一样功效。种地若干年,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土地的心爱。

最爱还是土地散文

  以前种地是被动的。小时候是被父亲喊、听生产队的钟声去干活。那个年代没有人像现在这样关顾怜悯小孩。我们那班人都是在会玩的时候就跟着干力所能及的活路了。最早是抬粪,两个差不离的孩子,一人一头抬一个粪筐,天亮抬到大人喊着回家吃饭。然后是拉架子车。这时候差不多到八九岁了。下午一放学每人一辆架子车,为生产队饲养场拉垫圈土。那是按分好的面积拉的,多拉快跑,才能早些完成任务回家玩。十岁左右就跟着妇女老人干活了。冬天打土块,夏天薅草,秋天打场。春天当然是放牲口。一年四季没什么空档。然后,就没什么然后了,土地里的活永远都做不完。有些话令人一辈子都头疼,比如打场。麦收后开始的打场,沿袭原始的劳作方式,牛、驴、马这些能跑的动物拉石头磙子,我们这些人站在麦场中间牵引赶着它们。天刚亮摊场--把麦垛上的麦个子均匀摊开,太阳下稍晾晒会儿就开始打碾。打场人的心情是极其矛盾的:既盼望最毒的太阳--太阳越红麦越晒得干燥打碾越快,又痛恨那毫无遮拦的阳光--人站在大太阳下一个个都是黑红黑红似被火烧了的木桩子。每年打场,我们那班伙伴无一漏网都在打麦场上,那活把人熬得苦不堪言。之后有了小四轮,这些年又有了康拜音--联合收割机。我闻听亲戚朋友收麦,第一句话就是:赶快叫收割机收了吧!我是被打场的事情伤下毛病了。

  参加工作后当年就被派去单位“五七”大队种菜。虽说出身农民,并不懂种菜的事情。且不说十来岁离开家乡没机会跟大人种菜,眼见过奶奶父亲种菜也是跟种庄稼差不多,因为干旱,每年的菜种得晚,吃不了几天,又早早被冻了。单位菜地每期一月三十来个职工,由菜地那位河南籍红脸老孙技术员领着种。老孙是部队改薪留下来的`职工,长期以种菜为业,有一些经验。跟着他种地,我老第一次知道栽苗、打垅,打垅的好处是好浇水,能够比较好的利用有限的水。过去我怎么从来没想到过呢!

  之后每年都会派我上菜地,原因不仅我是小组唯一年轻男性,还因为我出身农民。后来菜地分到小单位,再个人。这地就一直种了下来。或许是农民的宿命吧,我虽然参加工作离开了家乡的土地,但从没与种地分开。父母坚守在老家养育了我的那片并不肥沃的土地上,精耕细作;我在一片新的土地上继续着种地传统,复习着父辈教导。我的父亲母亲都是最虔诚的农民,他们视土地为生命,把一切都托付于土地。尤其是父亲,更是把爱惜土地、善待土地、倾心土地的感情毫不保留地表现出来。农村联产承包后,家里分到十多亩土地。我不在家,妹妹还小,所有活路都是年近半百的父亲母亲。只有等我休假回家,才能帮他们分担一点。然而年轻时候的我还不懂得主动替父母分担。每个假期干到最后,我都像逃离一般返回单位。等认识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弟弟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眼看着父母的身躯一天天低矮下来了。记得那次回家跟弟弟在父亲开拓的荒地上平地,说了许多以后兄弟两个照顾父母打算。然而,这些打算多数都没来得及实行。

  父亲所以珍爱土地,一是他从小因为种地受尽苦楚。在他的回忆里我看到,*与奶奶姑姑相依为命的父亲清楚地记得,因为分的地盐碱太大,奶奶拐着小脚推着独轮车每天在地里铲碱。好不容易下种出苗了,却因为浇水被恶霸控制,地势又高,等浇水的香火被迎面的风吹没了,水还没浇进地里……有了自己的土地,有了可以实现理想抱负的土地,父亲怎么能不格外顾惜?于是,父亲带着母亲,把承包地当作画布,每年都要画一副最美的画,每年都要布一茬丰收的席。邻居每次见了我都说,没见过你爹这么能干的老人,每年他都是种得最好的,什么活都干在前边,叫我们这些年轻些的人自愧不如。其实这些根本不用别人讲,我就清清楚楚。父亲在土地上付出的狠劲无与伦比。有好些年的春节期间,每当外甥子女集中的时候,我们家里不是摆开打牌吃喝玩乐,而一定是父亲安排大家一起拉沙运粪的时候。妹妹回忆里最深刻的一件事情,是乡上演大戏,公路上络绎不绝看戏的车马,而我们一家人就在路边的地里平地整田,妹妹们眼巴巴地望着父亲的脸色,希冀父亲这个有名的戏迷能够突发“慈悲”,带大家去看一场戏。

  父亲母亲是把自己的一辈子安放到土地了的。等我理解父亲母亲与土地的情感,比较自学地想替父母更多承担的时候,已经是父母的末年了。父亲的逝世,与当年种地天时不顺、我们几个儿女又都恰恰没能及时帮助、秋收时连忙带累有莫大关系。父亲永远是把种地收获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人。他最后回到了自己钟爱的土地里。他在生前就早早为自己的未来规划好了一切。

  从父亲离开的那一瞬间,我顿时觉得我明白了故乡,明白了土地,理解了土地。在父母先后离开的日日夜夜里,我梦里最多的都是家乡土地上发生的一切、呈现的一切。所以在母亲离开不久,有人提出把房子、土地卖了的时候,我断然拒绝。我说对父母的挂念不能用钱能衡量。留下房子,留下土地,我们才有想念的具象。一晃10年过去了。当年劝说卖房子的姊妹现在却说,乡下的房子真好。城里住的没意思,回到家里待上半天,心情立刻大好。我想,回家是回到了父母的怀抱,回到了熟悉的土地的怀抱。土地的营养,对人来说永远是最厚重的,最朴实的,最牢靠的。

  当单位分配了小菜地、小城分配了开心农场的时候,我就开始用心种植。地虽小,但同样朴实无华,给爱它为它付出的人予完整回报。在这片属于自己的领地上,种植心情,种植快乐,种植勤劳,种植芬芳。每次看地里的菜因为长势喜人,被别人觊觎摘拿的时候,我不像别人那样生气,而是觉得很有成就。之前跟一位乡亲合作,他因为地里的菜总被别人窃取而怨恨,最后退出了合作。现在,我的地仍然是开放的,是任人取舍的地方。我曾经对那位乡亲讲,地里有咱吃的,多出来让别人吃一点没什么关系。即便刚长好的菜别人吃了,也不妨碍下次我们再吃。能让别人惦记,说明我们种得好,他们是来表扬我们的嘛,何必要生气呢!

  土地真是个好东西。不管多少,只要你务作,只要你流汗,它就不会叫你白白来一趟。自己种点菜,吃的放心方便,又能活动身体,可谓一举两得的好事情。得空往菜地里跑一趟,既养眼,又养心,还养情,养肺--菜地里的空气别有滋味,细细品味,似乎每一样菜品都散发出清香呢。

  现在正是小菜成熟、大菜苗成长的关键时节。每天听天气预报,根据天气决定地里干活的先后次序。比如中午收到大风消息,午休刚起来就顶着太阳往地里跑,把西红柿秧往早晨搭的杆子上绑。好些活是被时节赶着干的,好些活是根据心情心景干的,种什么小菜是根据喜爱的口味定的。心牵土地的日子里,眼前总会四季长青、繁花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