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的散文随笔

  二十多年前,每到冬天最讨厌的就是雪。那时我居住在靠近北部国境线附近的一个小城,冬季漫长,有时十月份就下雪了,洋洋洒洒地下到来年的四五月份。

下雪了的散文随笔

  小时候,每每都是迎来第一场雪时特别兴奋,堆雪人,打雪仗,团雪球,玩得不亦乐乎之后就开始讨厌了,几乎天天在下雪,早上开门看到晚上下得半尺厚一尺厚的雪是平平常常的。几乎天天起来的第一件事是扫雪,不扫雪就没有路走,就没有地方玩儿,累得望着天空叹气,哪儿来这么多的雪呀。

  等到我下乡来到更北边的卧都河,冬天的雪更大,田地山林银装素裹,苍凉而壮美。雪太大太厚,我们放弃了打扫,只是努力地踩出一条能行走的小路。有一回儿同伴铲开一块踩实积雪,足足有一尺厚那。

  记得那年的春节前,垦区派我们文艺宣传小队到离公路二十多里的双河大队去慰问。我们排了几个小节目,背着几样简单的道具,乘着一个社员的马爬犁上路了。路是两道雪辙,马拉着爬犁顺着光滑的雪上辙印跑,工夫不大就到了。现在想来我们的小节目极为简单粗糙,可是老乡们扶老携幼顶风冒雪地赶来观看,争着抢着把我们往家里让,倾其所有地给我们做饭吃。期间我们知道,大队还有三十多人到北山里采伐去了,得开春才能回来。队长小陈一激动,说我们既然来了就应该把上级的温暖送到每个人的身边,说我们应该到北山采伐点再演一场去。大家响应,第二天早上就上山了。

  采伐点在林海深处,只能趟雪步行,去到那儿的慰问演出很顺利,没想到回来的途中遇上了大风雪,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进山的人们踩出的小路遮掩得严严实实,风旋起雪把天地搅得混沌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我们在没膝深的大雪中艰难地跋涉,走了好半天才发现迷路了。平时看上去那么美丽的雪花和寒风裹挟在一起,旋转而来,惨白阴险,像恶魔的剑锋一般张牙舞爪地逼来。天快黑时风停雪住,看见白皑皑雪谷中有一缕淡淡的炊烟,在它召唤下才逃出风雪设下的险境。我们是搞错了方向,走进更深的大山里,若不是遇上猎人的小屋,后果不堪设想。

  应该是上世纪的八二年,我的同学凤霞定在五一那天结婚,大概是四月二十九日的傍晚开始下雪,整整地下了一天两宿,那还是雪花吗?不是,是老天爷把无穷大的棉絮撕扯成碎片不停地抛撒下来。等到五一的早上一看,我们全都傻了,房子全被雪埋住了。等到左邻右舍们齐心合力地把没房深的积雪掏出一条雪隧道与大路联通时,才看见路上一米远一个解放军战士,他们两小时一轮换,不停地挥锹铲雪啊。在他们的努力下,小城的街道才有了大约一米宽的纵横交错的战壕般的白雪通道,通道两壁的雪墙接近两米多高啊。

  艰难的赶到凤霞家,等来艰难地赶过来的接亲队伍,打点出发,新郎新娘在前面,我们排着单人的一路纵队从极拥挤的白雪通道走到结婚典礼的饭店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这场大雪下的毕竟不是时候,天一晴就迅速地融化,雪水把小城淹得一片狼藉惨不忍睹。这样的雪不仅是讨厌,是危险,还是令人诅咒的灾难。

  来到河北定居后,最明显的变化是气候的改变,远离了凛冽的寒风,不见了肆虐的冰雪,初来时还暗自窃喜。可是时间一长就开始怀念雪了。每当初冬时节有浓云堆在天际,我就盼望下雪,觉得冬天就应该有漫天的雪花飞舞,远山近树,田野房屋,花园小路被茫茫白雪覆盖,冬天就应该粉妆玉砌,就应该银装素裹,就应该是冰清玉洁的世界……至此,我释怀了冰雪曾带来的种种不便烦恼和危险,由衷地怀念起她身姿的.玲珑和精致,她的心灵的纯洁和神秘,她的晶莹和洁白的本色,把天地间化成圣殿对灵魂的净化和洗礼。

  可是入冬以来,没有雪来光顾过。无雪的冬天,枯草凌乱,秃枝瑟缩,寒鸦悲鸣,裸露的土地萧索荒凉,烦闷的心绪干燥落寞……怀念冬天的白雪和白雪的冬天。

  就在正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下雪了!扑到窗前一看,一片片雪花轻灵似鹅毛缠绵如柳絮,飘飘洒洒凌空而来。久违了,白雪,你是不是听到了我的呼唤才不顾天高路远地赶来?你是不是知道我的思念才把洁白的小纱巾挥舞到我的窗前?你的到来不仅驱散雾霾,给大地披上纯美的盛装,还让我们干燥的生活和心灵滋润明亮起来……眼前的白雪,可是神派来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