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符奶奶的小时光-记事散文

  我记得初见符奶奶的那个午后,大概是在2008年的盛夏。阳光把柏油马路烤得油色鲜亮,树叶无精打采软软地趴着,知了有一声没一声地叫着。用手一摸头顶,都发烫了。我不免要忿忿起来。大热天的,舒舒服服地待在家里,吹着空调吃着西瓜,不好吗?偏偏要到什么戏曲奶奶家学唱戏。只是,被母亲驳了回来――俗话说:技不压人。

与符奶奶的小时光-记事散文

  在酷暑中,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

  这是一栋古朴的楼房,已渐斑驳的墙皮向人昭示着它的历史。近了些,便是看到抢眼的绿。一楼小院的爬架上,满是爬山虎。这植物长得极为茂盛,站在爬架下,只能看见一星半点的阳光。

  母亲叩了门,一会儿,从里面传来一个热情的声音:“哎,来啦!”门开了,开门的老人,看上去相当精致。头发很黑,几个大卷,看上去质感很好。茶色的老花眼镜,眼角顽皮的皱纹出卖了她已是年逾古稀老人的事实,可那并不影响,那双含笑的眼里的和蔼像是要满满地溢出来似的。她穿着一条棉布长裙,一双绣着藏青色小花的`布鞋。细细地打量她,忽觉得浑身的燥气退去了大半。她招呼我们进屋,在沙发上坐下,端出茶来。

  这是第一次见面。

  符奶奶也是极为严谨认真的,在戏曲上。因为符奶奶退休前是专业演员,她把每一个音都抠得极细。“错了,错了。”奶奶声音是全无怪罪不耐烦之意的,我这边,却悄悄地不耐烦起来。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燥气又浮上心头。可一抬头,望着那含笑的眼,虽然那份明快暂时还没有感染到我,但那燥气,就在她的目光中偃旗息鼓。

  我想,有时候,成长只是一瞬间的事。从那之后,不耐烦时,脑海中总是莫名出现那一双眼,默默良久,也就平静下来了。

  日子犹如指尖的流沙,匆匆地,大半个暑假就过去了。我却像是迷恋上了符奶奶,一发不可收拾地每天往符奶奶家跑。有时,是学学戏;有时,是去喝喝符奶奶的茶;有时,是看着符奶奶在小院子里忙活着种着花花草草。总之,就是很喜欢符奶奶,或许是她身上淡淡的花露水味,或许是那条看上去十分舒服的棉布裙子,我不知道。

  符奶奶织毛衣的时候,逆着阳光倚在沙发上,嘴角扬起慈爱,那是为七岁的小孙子织的啊!想想他穿上这毛衣,一蹦一跳的样子,顽皮可爱。心情灿烂的时候,符奶奶就会唱唱豫剧或京剧,不过我最喜欢她唱的《红灯记》:“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唱的时候,她的眼睛依然注视着小毛衣,手上的活计一刻也没停。阳光悄悄又仔细地在她的脸庞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听着这轻声吟唱,口中含着这温润的茶,合上眼,只觉得岁月静好。

  20xx年,符奶奶回老家去了,她说,人老了,要落叶归根。

  我偶尔会去符奶奶以前的房子附近转转。现在的房主大抵比较懒,爬山虎一根架子倒了,没有扶;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移走了,一片荒凉。从前生机勃勃的清凉小院,可惜了。

  很少再去了,相见不如怀念。

  20xx年夏夜,还是暑假,从小戏曲台楼前经过,听见了一阵熟悉的乐曲声。愣了半晌,一段时光画轴徐徐展开:骄阳、绿树、戏曲,都是我对那个夏天独一无二的回忆。

  又是发疯般想念那个骄阳似火的盛夏,那华丽的服饰,一板一眼的唱腔,精致的身段,那小院,花茶,符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