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的交织散文
也不知是谁轻轻一提笔,便为人们写上“苍老”两个字。
雨轻轻落着,一道迷茫的目光穿过细细雨丝编织成的网。一双粗糙的老手,温柔地抚着一根拐杖。一张皱纹满布的脸上,却依旧显示出一种“生活不相信眼泪,不害怕贫苦,即使一无所有也依然会歌唱”的顽强。雨从他的脸颊划过时,他还是站在那个街头,欣赏雨润万物的美景——没有伞,只好如此,与其在此焦急不安地祈求雨停,还不如仔细地看看雨中的这个世界。
他有时为眼前如幽灵般穿梭在这个世界的芸芸众生们感到可笑,有时又为这些不知命运﹑在微风中漂泊不定的雨点儿而发出阵阵叹惜。虽然——一切又一切,他已看得太多太多,连他自己也记不清自己的白发被雨打湿了多少次。
“是往左边”年轻人说。“谢谢”老人道谢完,又看了看眼前被雨无故切断的道路,轻声叹了一口气。
“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您过去,我正好也打算去那里。”说话间,年轻人用伞挡住了老人头上的雨滴。
“真是不好意思……还是算了吧,”老人推辞道。
“没关系的。”说着,年轻人便前去搀扶老人。
“老爷爷,您刚才去Springpark散步了吧?我是指下雨之前。”路上,年轻人问老人。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很简单,是您的鞋子说的,”年轻人有些得意地说,“鞋子侧面有许多很平整的草屑,那是割草机的杰作,附近似乎只有这样一个公园在大规模修整草坪。”
“哦?你还真是细心啊,那么,你还能从我身上看出些什么么?”老人笑着说。
“您在Springpark的小树林里的某一张长椅上坐着发了一小会儿呆。”年轻人回答。
“这又是……”
没等老人问完,年轻人那下了一片夹在老人苍苍白发中的花瓣,解释道:“人每做一件事,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丝痕迹,这关键完全取决于你是否能发现它们。我想,这片花瓣可以证明我刚才的推断吧?你的拐杖上有一条不怎么显眼的痕迹,但还很新,这应该是你将它靠在长椅上时留下的吧?”
“聪明。”老人双眼眯成了一条缝,赞许地说。
“您家应该离这里很远吧?”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1点时天气很热,穿一件毛衣即可,2点时转阴,要加一件衬衫,3点时细雨,2件毛衣一件棉袄,现在是3点半,您还只穿着薄毛衣。说明你是1点出发,2点——3点之间的.时间到的,走了那么久,能不远么?”
“太厉害了。”老人有些钦佩地看着年轻人。
这时,年轻人注意到,在街头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在雨中微微颤抖着瘦弱的身躯。他低着头,似乎不敢面对行人,也不敢面对自己的命运。一瞬间,年轻人被一阵酸楚击中,他想,或许这老人在这街头栉风沐雨,苦苦哀求行人,也不会让人有一分一毫的触动。年轻人急忙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希望能有一些金钱可以救济一下这个老乞丐。
“不好意思,老爷爷。您能借我一枚骘币么?”年轻人看了看与自己同行的老人,又瞄了一眼那个老乞丐,“我觉得那个老乞丐真的挺可怜的……”
“好啊,”老人将一枚骘币递给年轻人,“代我向他问个好……”
年轻人去了,将钱交给了老乞丐。办完后,年轻人与老人又继续向前走,年轻人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显然,他沉浸在帮助别人的喜悦中。
待他们走远后,老人忽然故作神秘地对年轻人说:“你知道那个乞丐是何方神圣么?”
“嗯?”
“他是我同学,他家境可是很富有的,他的孩子们也有着不错的工作。所以说,他一点也不愁钱花,他这样做的目的也很单纯,不过是想欺骗人们的善心罢了。对了,你注意到他的拐杖了么?”
“抱歉,我只是感觉他很可怜,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注意。”
“他的拐杖是桃木做的,纯手工制作,雕刻的造型可谓龙飞凤舞,十分华丽,一看便知是从中国买来的。这一根拐杖的价钱,足以让你半年的工钱付之一炬。”老人声音很低,却声声入耳,“他身上的衣服虽破旧不堪,而且裤子也磨破,不过呢,他的鞋子可是名牌的,这不,这么大的雨,我们的鞋都湿了,他的却没有……”
年轻人并不生气,浅浅一笑,说:“他欺骗了我,可是我们之间也似乎互相欺骗过一次。其实,你一开始就并不是想向我问路。因为在此之前,你就已经盯着去图书馆的路了。你是希望我能送你过去。”
“你也是,说是说也要去那里,事实上并非如此,因为你口袋里有一包盐,说明你是刚买完盐准备回家。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你能一眼看出我的一切,为什么会被那个‘乞丐’欺骗呢?”老人略带讽刺地说。
“我从来都不会怀疑这些看似可怜的人。”
“……”老人想说些什么,可欲言又止。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是骗子呢?”年轻人反问道。
“哼,没有别的目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世界上总是会有不计其数的谎言,我与你之间的谎言是善意的,有些人之间的谎言是恶意的。他用这种伪装欺骗着人们的善心,但是,决不会吞噬掉人们的善心,即使明知道他是故作可怜的,我也愿意去上一次‘当’。”
要记住,我们不能因为习惯了被欺骗,所以也习惯于冷漠。如果,下次再在街头看见‘可怜的人’,请你依然要去对他伸出援手,哪怕他会欺骗你,也一定不能对他视而不见。”
老人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让人感觉十分亲切。
这时,雨停了,图书馆也到了,老人向年轻人点了点头后便走了。
“嗯,多么平淡的故事啊,多么平凡的老人啊,可是,我似乎看到了一个并不平凡的灵魂啊。您借我的那一枚骘币,未来我一定会还的……”看着老人远去的背影,年轻人低低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