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花格围巾先生散文

  曾经那么地厌恶他,就为那一条挂在他脖子上的花格围巾。现在想起来,这样厌恶他的理由幼稚得简直有些可笑。

永远的花格围巾先生散文

  她和他,简简单单的两个同村同龄男女,没有任何纠葛,没有任何冤情,往上倒数三代,他们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就为那一条挂在他脖子上的花格围巾,她就对他敬而远之,更对他嗤之以鼻。

  “不过是多读了些书罢了,还真拿自己当知识青年对待。”每次,看他戴个眼镜,围着那条浅绿色的花格围巾,一副满腹经纶的知识分子模样,她的心里就一阵恶心。尤其是他围着那条花格围巾站在她面前大谈政治时,她对他的恶心程度就会突地增长几倍。

  其实,她和他的学历一样高,都是高中毕业,只不过他读的是重点中学,而她则是在村人嘲笑的最差的中学自卑地混完了自己所有的青春时光。

  像笼中久困的小鸟冲向蓝天一样,脱离了混了多年的学校,摒弃了多年令人窒息的自卑,她终于可以*飞翔了。她的心思很简单,就是要像其他同学那样冲出家门,飞向广阔的打工天地之间。

  目的地就在心中遥想了无数遍的那座海滨城市。据说那里遍地都是工厂,每年从全国各地而去的男孩女孩在那里各自演绎着自己精彩的人生。她的追求不高,只是想尽快离开家乡,离开那些只会生长着水稻、大豆的黄土地,去那座有着碧海蓝天的城市开始一种全新的人生。

  一千多公里的路途,隔着千山万水般遥远。在父母的千叮万嘱中,她只能与他结伴而行。在有一句没一句的相互交谈中,他们走过近二十里的山村小路,于黄昏时分到达了列车只停靠片刻时间的那个县城小站。

  排队、买票、等候……大汗淋漓地在人群中拥挤了很久,当列车姗姗而来时,在他双手的又推又搡下她终于挤上了人潮涌动的列车。尔后,又是同样的'一阵拥挤,他也上了列车。在层层叠叠的人群里,他艰难地挪动着自己的脚步,为的只是再往前几步,能够离她近些,毕竟两人是这段遥远路途上的一对伴友,身为男孩,他必须保证他们这一路的安全。

  到底还是炎热未褪去的初秋时节,拥挤的车厢里散发着阵阵难闻的汗液味道。她的体格看似强健,但天生缺氧。这会,站在人群里被挤得像根直立的竹竿似的她已明显感觉到自己呼吸急促,肠胃七上八下地翻滚,眼睛睁开就极度难受。为了能让自己的呼吸有所缓转,她试着眯上自己的眼睛,又张大自己的嘴巴不断地吸气呼气,想让自己平静地度过这段呼吸急促的时间。

  从眯上眼睛调整呼吸那会开始,大约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她的两腿已经发软,假寐的双眼也已无力再次真正张开,身子像一团棉花一样开始向下瘫软,随着列车上人群的前后左右晃动,她最终完全像具死尸一样无声地横躺在拥挤的车厢里。

  “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啊……”是他,还是挤在离她不远处的他突然之间看不见她的面容,才目光迅速地在车厢里扫视时冷不丁地发现了躺在人堆里的她。

  人生二十载,这样的突发事件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碰上,除了本能地呼救之外,他只能用力地挤到她身边,再本能地跪在车厢的地板上,将她的上身轻轻地托起斜靠在他自己的胸前。

  顷刻,两位在不远处巡逻的列车乘警在他的呼喊声中来到了他们的身旁,示意车厢里的其他乘客让出一条小道后,乘警帮着他一起将她搀扶到了另一节装有不是太多货物的车厢,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他搀扶着她坐下,一任车窗外清新的晚风拼命地吹拂……

  只一会儿的功夫,她缓缓睁开了自己那紧闭着的双眼,在新鲜的空气中,她感到身心前所未有的畅快。就这样,晕倒了片刻的她终于与死亡擦肩而过,在他和那两位乘警大哥的帮助下又恢复了原先的体质。

  时隔多年,历经人生的平实淡然,她终于为自己当年就因那条花格围巾而无端地对他产生厌恶而感到不公平,更为自己厌恶他那不可理喻的理由而羞愧。

  漫长的人生路途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气质与个性,谁也没有资格要求别人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来生活。也许学会欣赏,学会感动,甚至是适度的包容,我们的人生才会变得更完美。

  对于他,这辈子她该有的只是感激,那种重获生命*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