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只愿生在金陵情感日志

  愿只愿生在金陵,见一见那落世的繁华。

愿只愿生在金陵情感日志

  六月,我于风中采来一支青莲,冉冉插在日光中,忽然想起来,步步生莲为哪般?

  那是一传奇得让人心疼的女子。说起跳舞,传奇不过两人,一是赵飞燕,可作盘中之舞。再就是窅娘,这个眉目尚且精致,一颦一笑都倾国倾城的女子。来自落世的繁华里,却为寻一个时节。

  四月的桃花里,她从民间出落得叫人惊艳。况且跳得好舞,被选入宫中。我不止一次怀恋她,怀恋她穿着蓝色长裙,笑着待他垂看。

  他终于遂了她的愿,停在她面前细细看她,以温暖指腹抚摸她眉眼。于是她抬头看他,见他目有双瞳。于是笑起,笑她自己的眼睛,原本她非中原人,如今却来在他面前,这是佛,赐予她怎样的福泽啊?

  然而生命带给她的,却不止他。当她细细打量这深宫,娥皇弹起了琵琶。这女子向来才华横溢,惹天妒忌。她从心笑起,不知她有多爱慕娥皇,于是盈盈一挥袖,帮娥皇完成了失传多年的旷世舞曲《霓裳羽衣曲》。

  殿堂之后他笑得更温柔,她垂目,自知这温柔从来不是给她。却也依然笑得出,爱他况且怕生命短暂,怎么疼惜都不够,又怎么会生出妒忌来妨碍?于是春花开了一度又一度,她始终陪在他身边,研磨侍奉他的情怀,觥筹交错分担他的忧烦。

  他不惜千金打造金莲花舞台,以添她舞姿的旖旎。她细细珍藏了,这舞,只能跳给他跟娥皇看。他是她应景而开的时节,如莲花开在初夏。她是她的知音,后宫这许多人,她只许他垂看她一人。

  原本三个人就可以幸福过完这一生,然而青天太伤人,平白无故的,周后患了顽疾。他不理朝政日夜侍奉,她衣带渐宽面容枯槁。然而就算这样的`心心念念,也换不回娥皇的生命。

  我看杂文,总觉得娥皇一命呜呼或许与他跟妹妹的私通有关。娥皇再爱他,临终也是含着怨的。所以,连她也一并轻视了,撒手人寰。

  她也平静,看着周薇做了皇后。任何一个妃子,或许对后位都多少存有觊觎。然而窅娘笑着看周薇做了皇后,似乎只要陪在他身边,怎样的委屈都算不得委屈。她依旧是那个陪君醉笑三千场的美人,依旧以舞姿同小脚取悦后主。一样的,对遇见他心存感激。

  金陵的繁华,或许就是大唐的回光返照吧。江北宋军虎视眈眈已久,到底金陵物资丰厚,谁不想要这块儿肥肉?

  大军终于攻破城门,他这时才幡然醒悟。时光是流逝的,她在鼓楼上看这一城的狼藉,终于落下泪来。于是她第一次提了要求:“我的王,《霓裳羽衣曲》毁了吧。”

  这是她三人的羁绊,怎容得下第四人?

  他垂泪,一把火算是烧了对红尘一切的眷恋。娥皇若知道窅娘同他这样重情于自己,也该瞑目了吧?

  他终于从皇位上跌下来,成为阶下囚。

  临行,他怒而斥她:“三千宫人尽散,你为何不走?快走,快走!”

  她含泪,知道他多少也在疼惜着她。不想让她去往汴京,然而,如何叫花开在不属于自己的时节?他可是她千百年来修来的福分,是她毕生的归处。于是窅娘素缟随行,知道这一去,永无归期,这素缟,原是为自己送行啊?

  然而李煜他,既不是好皇帝,也不是个好囚徒。赵光义垂涎窅娘已久,回京时特特搬回了莲花舞台,只为得窅娘一笑,求她一支空古绝今的舞。

  窅娘一一回绝着,这舞,注定只想为他跳。他要也好,不要也好,她也注定只是他一个人的。这是她对爱情,对知己,最好的期盼。

  然而宫墙里却传来《虞美人》,窅娘痛他所痛,这一生,终于流下眼泪来。听闻赵光义给他送去牵机引,她才最后施粉黛,着华服。施施然立于莲花台之上,面朝他住的宫殿,心中默然:我的王,今日是你四十岁大寿,窅娘在此拙舞一支,为我王祝寿。

  这一舞,可是倾毕生的爱慕了。宏宇飞楼月,艳惊四座人。她笑着,拈花间尚得万种风情。一曲舞尽,座上新皇命她回过脸来,她这才敛尽了笑容,若落花般,飘谢在脚下的莲花池中。

  我当她是那年代里最后的一朵花,花开不语自倾城。

  这一章的故事合上,岁月在风中飞逝。然而诸多情义却留在心中,闲时焚香煮茶,看尘世的花开千万,也会想起她。想起这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心微微疼,笑意却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