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短文散文

  第一章:父亲送我去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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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5年秋,我考起一所县级师范。在那时,农家孩子能考起一个中专,简直是天大的喜事。母亲为我准备上学的行装,平时不大开颜露脸的父亲也和我亲切谈话。总之,家里充满一片和谐气氛。

  报名的头天晚上,父亲又是一番叮嘱,并说他要忙于出工干活,不能去送我,要我自己一路小心就是。我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我吃下母亲给我专门做的包谷粑粑,就背着挎包往镇上车站走。那时交通车极少,每天仅有来回两班。十四岁的我第一次离家去百里外的学校读书,心中只有喜悦,似乎没有感到人世间有一点艰难。我怕误车,就脚步匆匆。刚走出四五十米远,父亲就追上来了。他说:他丢了活路也要送我去上车。

  我心里老大不愉快,男孩子总要自立,我都十四岁了,上学还要人送,有这个必要吗?何况早就说好不送的。但是我没有吭声,因为父亲是一个粗狂的农民,弄不好就会挨他的责骂和拳头。

  一路上父子无语,我走在前边,父亲在后边跟着,那情景,简直是在给我当警卫。走出一里多路,他卷了一支叶子烟叼在嘴上,又从我身上夺走挎包,替我背着。

  走完五里山路,到了小镇的车站,离发车还有20分钟。我有些口渴,就到一个茶摊上买水喝。掏钱时,我傻眼了,钱包忘在枕头下没有拿,最要命的那入学通知书也在里边。我惊惶的望着父亲沟壑密布的脸:“爸……钱包……通知书……忘在家枕头下了……,我得回去拿!”父亲一听,皱了几下眉头,但是却一点没有发火。

  “还是我回去拿吧,你在这20分钟内就站在这里等我……”,父亲一边开步往回跑,一边给我下令。

  父亲那时年过五十,但身体壮实,步子矫健,这是他经常引以为荣的资本。村里人都知道他在年轻时,曾把一只入宅偷鸡的大灰狼追撵的`闭气身亡。而今每年也都能得到镇体委发给的长跑冠军的奖状。

  我蹲在茶摊前,盯着那群等车的人群开始上车了,焦急的回头望着山路……。

  看到了,父亲像一支离弦的箭飞快,也像他参加运动会赛跑一样的紧迫,待他把钱包和通知书交给我手里时,时间才用去18分钟。我这时才发现,此时的父亲竟然是赤脚,手里提着那双破旧的解放鞋。父亲气吁吁的骂道:“狗蛋的,那两个治安民兵把我当小偷,追了我好长一段路,我脱了鞋子跑,才把他们甩掉。哼,跟我玩赛跑,嫩了点……”。父亲显得自豪起来。

  汽车喇叭响了,我匆忙上车,父亲递上挎包。我才发现,父亲的赤脚上满了污泥,还有凝固了红血块块。

  “做事细心点,读书要用功!”车开动了,父亲还站在那瞪着眼大声的嘱咐着我。

  第二章:蚕豆

  父亲来看我了。因为忙于史地会考,我已有两个多星期没有回家了,怎不叫他惦记。

  父亲从四十里外的山村走来,还给我带来一大包最喜欢吃的东西。“这是你妈一早给你煮的。”父亲一边说一边往外拿出一包荷包蛋,接着便是油炸肉片,瓶装辣椒粉,还用塑料纸包着一包炒熟的蚕豆和一串散发清香的粽子。我在提取粽子时,被粽子叶夹带的几粒蚕豆撒落在地上,有几颗还蹦跳到石缝里去了。

  我放好吃的,走到寝室门口,见父亲背朝外,蹲着身子,右手从地上捡着什么东西往嘴里送,嘴角的肌肉随着牙齿的起落一蹦一蹦地……。我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把我哽住了,泪水也模糊了视线,那些往事也猛然浮现出来……

  记得那时在实行责任制的前年月,家里没有多的粮食,一家人吃着“瓜菜代”。我那时很小,吃厌了南瓜,就哭着不再端碗。父亲说:“乖孩子,别哭,爸爸去给你找好吃的。”父亲放下碗就出门去了,半个多时辰才回来。他从衣袋里掏出一把烧熟的嫩蚕豆递给我。我嚼着嘎嘣香脆的蚕豆,才破涕为笑了。父亲也笑起来,但他确是苦笑,我哪里知道,他为了让我吃上这把蚕豆,父亲却给别人家担了一小时大粪,才换来的……

  父亲没有发现我,他继续寻找着那一颗颗滚散的蚕豆。每捡到一颗,就先吹吹,后搽搽,就塞进嘴里。啊!父亲,您那早已发黄的牙齿,曾啃过观音土,咽过苦菜根,而今却又在津津有味的嚼着掉在学生寝室门前地上的几粒蚕豆……

  泪水流出我的眼窝,流进了我的嘴里,有苦……有咸……,我深情地叫了声:“爸爸!”从他手里夺过刚拾起的那粒蚕豆,把他放进自己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