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绕指柔

  绕指柔。

散文:绕指柔

  头一次听到这个词,还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具体怎么样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这个词,在一瞬间就记住了。绕指柔,那该是如何的缠绵悱恻,听起来就蚀骨销魂,让人欲罢不能。

  年少时还理解不了这样的词,只觉得美。动荡的年纪刚强得不像话,柔柔弱弱的总会引发保护的欲望,还带着窃喜。哪怕这种类似早恋的心思,被老师批评无数次也改不掉。年轻的事想起来就美得很,心里不断骂着年少时的蠢样子,嘴角却是不惊觉露出灿烂的笑。

  最喜这样的回忆,不能太多,只能偶尔看到一两张旧照片才想起来。久远的故事有点模糊,不追究,不深挖,不贪婪,看到一点是一点。想起绕指柔,还是看到《致橡树》才想起来。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

  读书那会儿,攀援高枝的凌霄花被老师贬得一文不值,不敢提,提一次就被骂一次。现在想起来,倒也无甚错误。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只是比起挺拔的橡树,我更喜欢攀援而上的凌霄花;比起想与橡树枝横交错的木棉,我更倾向于以一朵花的别致,隽永在呼吸间。

  做一株木棉远远比不上一株凌霄花,至少在爱情上,凌霄花有着绝对的优势。爱情里不需要楚河汉界的理智,就是爱,就是爱啊!就是一个眼神,就爱上了,就奋不顾身了。攀援了多久才够着你,不放手了,很彻底,哪怕是一起死去,也情愿。

  绕指柔,说的就是这样,很决绝。决绝总是有着天生的优势,痴了傻了疯了都甘愿。炽烈的.性子只要遇见他,就消失了,姿态放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中去了,低到没有自我了。

  还有一种,不是木棉,也绝非凌霄花,而是一株藤蔓。看过山间的藤蔓,朝着四面八方绵延着,哪怕是树枝间隙撒下的点点光斑也不肯错过。绕着树木的枝叶,蛮横的用柔枝一圈一圈的裹上去。不必同树木一样挺拔,一样高耸,也当能一览众山小。还有那些蔓延在墙面上的爬山虎,偶尔窗前的一瞥,总有些惊喜的味道。它就是不经意间落在了心里,一点都不声张。

  有着枝枝蔓蔓的人,不干净,一点也不。他形容憔悴,目光深邃,一眼看下去就能被吸引住。普通的衫子,不太爱说话,但绝不木讷,甚至有时候妙语连珠。从不高调,默默的处理着千头万绪的事情,还能注意到你身体不适,帮你接一杯水。他绝不说自己的事情,但他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从不安慰,只听不说。

  他不轻易言爱。承受过各样的经历,总是介意很粗糙的爱情。不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餐后甜点,而是从食材变成精美可口的过程,当作爱情。柴米油盐、酸甜苦辣一点都不缺少,必要的时候还会特意放得咸一点。

  和这样的人生活定然是愉快的。生活里不缺少智慧,哪怕是一杯恰到好处的温水,一句温润得湿热的话语,一次次掖你踢掉的被子,都是一次次经历带给他的智慧。他不会宠溺你,一点也不。会毫不犹豫拒绝你无理的要求,会让你学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样的枝蔓一定是纯粹的,必须是。

  想到“纯粹”的时候,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任何事都经不起推敲,那些阴暗的心思用来揣度人心绝对是一把利器,将所有的情都能割得支离破碎。所以不愿想,不愿听,把自己当成*,还能活得自在些。

  宋玉一篇《登徒子好色赋》就将“登徒子”这三个字永久的流传了下来,而那位登徒子可能至死也不清楚这三字生生说了两千多年,还将继续说下去。事实上,这位登徒子合家幸福,只是被宋玉这位道貌岸然的老流氓按倒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说不得老流氓在暗中窥视了好久,早就毁了夫子所说的“非礼勿视”的警句。

  曾有一次和朋友们聊天,男人们凑一堆就没什么好聊的,无非就是女人。其中一个朋友的话让我印象深刻,他说娶老婆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棒子把老婆打傻了,对自己好,对家里人好,能生儿育女就算是天大的事了。过了好久,再去想这话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话虽是粗糙了些,但确实有他的道理。

  “英雄难过美人关”,“爱*更爱美人”,都说的是这个道理。生了一颗英雄心又如何,七丈软红中走一遭,也必然刻骨铭心。故而,我们还能听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样美丽的句子,这是在动荡的年代,文人骚客士大夫之流发出的最深刻的意淫。

  很小的时候就看过梁祝化蝶的凄美爱情故事,直到如今我依旧相信这些只是故事。为爱私奔,多么崇高的理由,多么崇高的借口,莫非看不到娘老子白发苍苍?这种一心活在自己世界里自私自利的混蛋,一座荒丘野坟,两具灰飞湮灭的白骨,不值得世世代代传颂。

  很喜欢一副场景:一对情侣相互依偎,自顾自活在对方的眼中,肆意妄为,潇洒至极。一定就是这样的。带着点浪漫,窃窃私语,又或者紧紧相拥,甚至还有点情色的味道。这就是最柔软的春色,最纯粹的绕指柔,总能漾进心间。不论如何,始终是美的。人总是对美好的物事向往,这是天性。

  睁开眼还是狭小的房间,热气在其中咆哮。突然一笑,斜倚着墙,一道门隔绝外界的熙攘,鬼神与我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