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优秀散文随笔

  当我从被埋20个小时的废墟中救出来时,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看到那张焦急的脸庞,我终于自嘲地笑了:原来,这就是我所执信的一切。

执念优秀散文随笔

  躺在担架上,努力想要抬手擦去脸颊上粘稠的液体,却发现只是徒然。剧烈的疼痛感从手臂阵阵传来,我知道,这原来并不是上帝跟我们开的一个小玩笑。

  救护车呼啸着穿过一堆堆残瓦碎砾,穿过一阵阵哭喊声,穿过一片片恐惧。

  在最幸福的时候又被重重摔下,跌落谷底,我大概是全世界最傻的人了。

  每个月3分钟的电话是我最短暂的愉快,可每次电话铃一响,伴随我的不止有兴奋,更多的却是恐惧,莫名的怖惧感,如此想念他的声音,却怕,怕那头传来的不是喜报,而是噩耗。

  接到那通电话,他的声音准确无疑地响起在那头,我突然觉得这些年的`等待是如此值得。

  布置好房间,烧好饭菜,只等门铃响起的瞬间。

  地震,而后被埋在大片破败的砖瓦下面。

  那么戏剧化的事情居然就生生地套在了我头上。

  从手术室出来,我被转入病房休养。看着旁人的伤痕累累,脑袋一阵眩晕,大概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个时刻了吧。那十几秒,天崩地塌,我甚至来不及叫唤,却看到他头也不回地冲出家门,甚至没有一丝留恋,一如当年的他。

  绝望。

  什么伉俪情深,什么与子偕老,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到最后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可悲的是,我还没出息地认为他一定会来医院找我,仅仅只是因为当年他的一句“等我回来”。

  那20个小时的煎熬。

  陪伴我的,是悚人的寂静,骇人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悬浮的尘埃,以及渐渐明显的死亡的腐臭气息。我只是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着找到他问清楚,为什么可以如此残忍。

  那漫长如千年的窒息。

  我想了很多,回忆了很多。那些早已久远的事,我居然还记得:和他的第一次遇见,与他的每一次散步,他的喜好他的特长,还有他经常哼得走调的那首《小白杨》……最后,是他三年前的话,语气的坚定和眼神的不可动摇。我无法拒绝,只是告诉他,我会一直等他……现在,我突然明白了他,其实我早就该知道他的心意的。随后我做出了决定:继续等他。

  医院照旧忙得不可开交,医生护士治疗伤病人员,或是亲人终于相见抱头痛哭。

  我瘸着腿走进点滴室,那台小彩电里,主持人用凝重的声音,报道着最新情况,还有那来自四面八方的关切的问候,那条插播新闻:“……我军战士……为救……牺牲……”

  然后,我看到了他的照片,那张熟悉的面容,那个让我牵挂了3年的身影。当他浅浅的笑容穿过我的瞳孔,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的时候,世界开始变得安静无声,我轻轻咳了一声,可是喉咙还是堵得慌。

  转身离去,我想,这一次,他是真的失约了。

  那晚我很早便睡了,原本以为自己会彻夜难眠的,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轻笑着朝我走来,对我说着部队的趣事,告诉我想吃我煮的家乡菜,然后,他说抱歉,无法给我一个完整的家,但希望能让我拥有一个更温暖的大家。梦里我一语未发,只是含泪微笑凝视着他。

  我知道,我终是输给了他,输给了他的执念,可我仍觉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