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记忆叫麦秸垛现代散文
又到了一年的夏天,布谷声声地叫着,麦收的时节到了。
在城市里住久了,硬邦邦的水泥地双脚感受不到大地的呼吸,高楼大厦模糊了季节交替的界线,每天上、下班,白天和黑夜的交替变成时间的主旋律。听见布谷鸟的叫声勾起我们儿时的无限回忆。
小时候麦收是件大事,学校也要放半月假,帮助家里收麦子,就是现在说的实践活动吧!这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大人忙着割麦,孩子忙着拾麦,人人都像赶时间似的,来去一阵风。趁着打麦的家什都拿出仓库,拉开架势摆到场上,整个村子一起开镰,进入麦收最忙的时候。
在分田到户以前是集体劳动,记忆里麦收最壮观的不是割麦、打麦,扬场,而是最后的上垛,就是把秸秆收在一起,堆成一个麦秸垛,保持秸秆新鲜供作全村牛羊一年的饲料。这可是一项技术活,也是一场力气活,需要全村的男劳力一起出动,协同作业才能完成。这时候收获的麦粒已经装进袋子,只待晒干收仓,丰收的希望也变成现实,人人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男人们在麦场上桑叉飞舞挥汗如雨,女人孩子在场边的绿荫下嬉笑乘凉,大人们忙着,孩子们乐着,一派和谐的繁荣景象,是我记忆中最美的麦收画面。
每年上垛的这一天,都是村里的盛事,要在打麦场边支起两口大锅,一个锅里炕锅盔馍,一锅里煮绿豆汤,干活的人队里管饭,最开心的是孩子们可以蹭吃蹭喝。
一大早打麦场上就忙开了,所有的秸秆被挑开晾在场上厚厚的一层,等太阳出来稍微一晒去掉表面的湿气,就正式开始垛麦秸。在麦场的一角选好地方,先用石块圈出一个大小合适的'圆,晒干的麦秸一层层放进去。三五个人站在垛中心接住周围挑过来的麦秸平铺均匀,站在中间的人必定是眼力高、手把快、体力好有经验的年轻人,因为上垛要一鼓作气干完才能下垛,天热、时长、活重没有个好身体怕坚持不下来。眼力高的人站在中间不光平铺秸秆,还要不停修整让垛不偏不斜且有型。手把快的人站在中间要不停整理下面撂上来的一团团麦秸,如果手慢了就会积疙瘩造成偏斜。全村几十个劳力人人手持桑叉,按年龄自然分工,年级最大的在最外围,把麦秸往近处推移并堆成一个个的小堆,年纪稍轻的一叉叉挑起撂到垛上,场上的人忙而有序,眼看着麦秸垛呈圆柱形一点点地高起来了。
头顶的太阳也越来越热,场边大锅里的锅盔馍散发出特有葱油香味,第一锅绿豆汤已经出锅在边上凉着。半晌男人们需要加餐了,队长一声招呼大家停下手里的活,一人一馍一汤,坐在场边的绿荫下休息。孩子们这时候也是最欢腾的,从爸爸或哥哥手里分的一块锅盔馍,吃得津津有味,不同于妈妈平时做的黑白膜,有柴火炕底的焦香,也有葱油白面的混合味,记忆里的馍香应该就是这种味道。
吃过喝过歇过之后,又是一番热火朝天的大干,一鼓作气把所有的秸秆上垛,眼看着一个巨型的蘑菇立起来了。剩下的就是处理善后工作,用木耙梳理掉松散的秸秆,让整个垛里的秸秆变得瓷实,最后在“蘑菇”顶摊上麦糠,再搭上几枝湿树枝压顶,一个完整的麦秸垛就完工了。这时已日过中天,大伙儿才开始吃午饭,锅盔馍就着绿豆汤吃的更开心了。
颗粒归仓后所有的木锨、木耙、桑叉、竹苕也收挂起来,农村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麦秸垛就像给麦收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更像是一件季节的艺术品,静静地立在麦场的一角,成了我们童年的“旋转木马”,记不清围着它做过多少游戏,陪我们度过多少个风清月明的夜晚,年复一年陪我们长大。
麦收时节,有一种记忆叫麦秸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