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薇薇散文
我娘说这叫“野薇薇”花。它生长的地方离开村子有些远,在河对岸,去那的话得经过一座摇摇晃晃的木桥。有次我为了能看到野薇薇花开,便央求娘把家里的四只羊赶到河对岸去放,好让我得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太阳是暖暖的,风中像有米酒味似的把我熏醉。河岸整长排的野薇薇,枝条有些不听话,一方面伸进河里面去,另一方面又相互纠缠着长,每一根都有力,毫不示弱对方。花开得正起劲,白色、粉色,虽说是一小朵一小朵的,但开到密密麻麻、此起彼伏,花香就一股脑儿出来了,带着河水清甜的混合味。我注意到野薇薇的枝条上有刺,就不敢采摘。
这般盛开的光景,让我的思维活跃,我失心疯般地认为:这野薇薇花,如同过年灶台端出的一碗碗佳肴,令我心潮澎湃和万分满足。
野薇薇一年一度,开出一大片色彩斑斓来。
四月,我爹的肝病越发严重起来,只得住院。我在单位、宿舍、医院和菜场几点之间没日没夜地来回奔走,我瘦了许多,活泼离我渐行渐远。
一上午的挂水已经完成,中饭我做了鲫鱼汤、煮了青菜面条,吃喝停当后爹在病床上休息。
星期天,医院里更是安静。住院部后面有条小河,河边有粗大的树木,一些病人亲属或者探亲访友的也在此小坐歇脚。
阳光从空中投射下来,穿过树木,在地面和凳子上形成斑驳的.影子,煞是好看,我的神思有些恍惚,风儿是暖暖的,安逸的环境令我昏昏欲睡,春天来了。
悠忽之间就有一种芳香,不是太浓烈,一阵一阵的,我闻香而至河边,见到一大片的野薇薇花。它开得正欢,小朵挨着小朵,不绝于目,我的泪却是流下来了,我又欢喜又难过,野薇薇怒放着,与我童年见到的生长方式一个模样,茂密、纠缠,向着河水的方向伸展,花一贯是不甘示弱、连绵不绝地开,仿佛要开出它所有的力量。
这一带白色的花居多,少许粉红,我看着野薇薇,也不怕它的刺了,摘了几枝在手上,越看它越亲切,心也似小时候般飞扬着。
回到病房,我把野薇薇插在茶缸里,摆放床头柜上。爹睡醒扭头看到野薇薇有些惊喜:
“野薇薇呀,正当开的辰光了。”
“想不到这野花城里也见,粗粗壮壮,和村里河边长得差不多……”我应和。
“野薇薇花,学名蔷薇……”爹又说。
“蔷薇?”
“好听!”我喃喃自语。
病房里,我细声说着对野薇薇的喜爱,爹畅谈着野薇薇的知识,周围静悄悄,空气里流动野薇薇也就是蔷薇的暗香。
我每晚都去小区后的路上走一走,昨晚去时八点多,散步的人群回去大半,沿河岸的景观灯也自动熄灭了。河水并不澄清,河里有条机班船“突、突、突”地行驶,过去老远声音还在耳旁回绕,台阶上有水漫上来,哐当、哐当……
栏杆边的迎春花早不见踪影,密密扎扎开着的是蔷薇,白色夹着粉色,芳香阵阵,蔷薇花还是有河水的潮湿养着,开得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犹如乡村少女的脸,白里带红,不矫情、隐隐的清甜味。
路两旁布满杜鹃,花朵是艳丽的,单独闻香味要比蔷薇浓重。河边的蔷薇形成一大排花墙,不用深呼吸,那香已经沁人心脾。杜鹃花丛也是不及蔷薇茂密、错落有致。还是喜欢蔷薇多些,看着一排排熟悉的蔷薇开在那,我好似看到了时光的缩影,很是清晰。
蔷薇不说话,蔷薇很含蓄,但又显得张扬,它的枝枝条条全力伸展着,不顾不管纠缠在一起,我就是爱它这种生长的势头。春天,除却蔷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