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风霜,那一夜的钟声散文
月落乌蹄,那一夜的风霜,已在岁月的长河幻化乌有。或许在一幅画里沉眠,或许是躲进一段文字里,安然在某个角落,熬着寂寥的光阴,在夜的歌声间,不眠的钟声,响彻一江,把那个落魄的诗客,敲得无所是从,摇着一叶孤蓬,向江面更深的地方划去。
记忆里的唐诗着实不少,从瘦小的离离原上草,再到后来重色轻国的长歌一个恨。有些只是简单的寥寥几笔,有的则是长篇深情的句句精词,不论诗的短小如何,皆无一不透着阅尽沧桑的美感,只需就着早晨的一缕清风,即可以读出别样的诗境韵味。然而,这样的诸多诗词间,那一首叫做《枫桥夜泊》的诗,也算得上诗中龙凤。
儿时,是否背过这首张继的名篇,已没有太过清晰的印象。在某个收假的日子,可能翻开崭新的.语文课本,扉页上写好歪曲的名字,翻到一处墨淡清香的地方,几句诗静静的躺着,胡乱凭着记忆里字的模样,断断续续的学着古人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背诵出书上的诗。
月落乌蹄霜满天,江风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或许,儿时太过贪玩,哪怕为了师长的责骂,匆匆背下,也无法理会诗中的孤客,缘何深夜不眠,那钟声又为何荡漾起一江的愁绪,使得落在地上的沉霜,也忍不住铺满一江,迫使那摇船的夫子,停下手中的船桨,望向诗客惆怅的身影,祈祷他不要有轻生的念头。
不论我在遥远的童年,与它有过怎样的遭遇,决然不影响它在心间的分量。我只知道,这么一首诗,它必将留在我的心里,一路与我走进我所不能预知的未来,也将随之年岁的增长,我读的仍旧还是那首诗,可读懂的故事,想来已不是作者的经过,而是我读出的世事无常。
寻常人的落魄,只需要一杯烈酒,就着几多无奈的情绪,想一想苦闷的过往,念一念堵心的故事,催生几滴滋润眼球的泪花,一把半熟不成的花生米,一双生霉的筷子,一饮而下。许在半醉的时刻,壮胆之余,喊出内心纠结的苦语,一觉醒来,天已放晴,往事已如烟而去。
文人的凄凉,却非要一个特别的瞬间,方能一一释怀。若非如此,不论醉过几回,醒过几回,徒自添加内心悲闷的情绪,想要学着浪荡的茶客,走进一座茶楼,烧上几味烟卷。听落难的女子,唱一首悲调的曲子,酒醒方晓愁未去。
所幸,那个落榜的诗客,遇见了那一江多情的江水,听到一宿愁苦的钟声,一个不辞辛劳,愿渡他而过的船夫。然而,这一切又何曾不早在他心中,一幕幕浮现,一次次又埋在心里,他一生的孤独、落魄、无奈似一江绵绵不绝的水流,流过心房,又不知怎么排出,全在一颗小小的心上,一驱瘦弱的身体间。每个月明的夜,遥望远方灯火阑珊的楼阁,感慨岁月年老,世事浮华凄冷。
那一夜的钟声,终于敲开诗客孤闷的心,那一夜诵经的僧侣,是否也曾听见,寺庙的钟声,今夜带着无尽的惆怅而回。出家人四大皆空,即便染上了风霜的凄凉,那钟声如何情深,也决然不会扰乱一颗归于佛门之心,只是扰了寄住寺里的旅客,一颗归去的心,一席薄薄的僧被,无法温暖那一颗不安的心。
半月的月光,温柔的抚摸云层而过,江面雾浓,船夫黯淡的渔火,照亮不了诗者前方的路。可是,那一江泛起的风霜,必将化作无数的星辰,随着寒山寺的钟声,在历史的长河,温暖一个又一个多情的诗客。
我是不是这么一个诗客,已无从而知,只在每个无眠的夜晚,似乎听到一阵朦胧的钟声,荡漾着走进我的心,走进我落下的笔尖上,要我一直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