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六记散文随笔

  文化记疯

求生六记散文随笔

  我一直认为我是木呐的,内向的。但是当我打开记忆,看一下过去的自己,发现我曾疯狂过。疯狂的核心是文化。我是在一种陶醉和无知者无畏中疯狂起来的。这种自我表现欲,给我带来的是文字的娴熟和思维的快捷,并没有使我变的世故和老练。我知道,人一出生是个傻瓜将一生如此,无论经历多少挫折教训,无论到任何专业学校进修或到任何高级党校培训,也不能把愚蠢的教成聪明的。只是增加了经历。

  我在纸厂出黑板报时字写的并不好,但我敢写,每周都出,后来有一天,我终于听到了这样一句话“你的字比以前写的好多了”。我才知道大家对我以前的字并不看好,只是没说罢了。我的车间没事就去帮铡草车间干活,累的浑身是汗,干完了,别人休息,我就开始写黑板报。不知那来的精神。我还在纸厂办过油印的简报,发往全场。场里大水,我在简报上发慰问信,送到灾区。我为我的慰问信的文采而沾沾自得的时候,我的领导告诉我,场领导不让把简报往场里发,最好不要办了。

  接着,一场声势浩大的赛诗会席卷全国。我刚刚从天津女知青那里学会诗韵,又有丰富的生活和语言积累,我忘掉了简报的不愉快,立即投入到诗的狂潮中去。我一直认为,诗人是疯子。狂想者,扭曲的.思想家。我就是这样。我的黑板报上天天是诗。纸厂所有的工序我都写遍了。四行一首,一首一个工序。比如写蒸煮车间:机声隆隆尘土扬,铡草工人活正忙。奋臂挥钎装蒸球,一颗红心永向党。比如写抄纸车间:四季白如雪,烘钢滚热流。看我抄纸工,含笑站潮头。这样的诗我写过几百首之多。工人们恨不的都成为诗人。每个人都写,但没有写过我的。偶而有受到好评的,是她们找我给写的。这样的结果是没人写了。赛诗会上只有我一个人在念。后来我照着阶梯诗的写法,开始写长诗。领导对我好。让我在大会上念。我毫不犹豫的念起来。不,是朗诵。声请并茂,拿腔拿调,慷慨激昂,自我陶醉。感动了大家,也感动了我。我至今还能写出很好的阶梯诗,不比马亚可夫斯基差。但我更喜欢贺敬之的诗。他的雷锋之歌我能背诵下来。其实阶梯诗是把一句话拆开写,突出重点。比如:

  我

  是

  人民

  的儿子,

  我

  为

  祖国的

  昌盛而奋斗。

  虽然简单,但饱含激情,正是哪个时代需要的。

  工人演出,我写歌词。《造纸工人之歌》我写词,大范作曲。我还记得前几句,很好笑。“战斗在沸腾的厂房,大庆红旗飘在心上。鼓足一身劲,迎着困难向前闯。”还有副词。

  这还不是我疯狂的顶峰。

  我又写了话剧,《该抓什么问题》。内容是厂长光知道抓生产,不抓阶级斗争。坏分子破坏生产,被抓到,厂长醒悟,马上抓阶级斗争,生产自然上去了。看到他们演的津津有味,我都不知所措。当时厂里的工人很多是场文艺宣传队的成员,演起来得心应手。那一次我才知道演员不能背台,就是后背不能对观众。但于是之在茶馆里背对观众喝粥时用肩膀表达苦难的戏成为经典,这是后话。演出获得成功,我自然很得意。这一切并没有给我带来利益。我还是工人。一个好介绍对象的女同志对我说,你天天弄的这么脏,要不,我真想给你介绍个对象。

  我被工作和文化弄的神魂颠倒,根本没想别的。即使想,也想的很烂漫。因为我活在疯狂的哪个时代的文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