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屋屯炒粉散文
黄屋屯,是一个古老的壮乡小镇。她座落在起起伏伏丘陵的怀抱中,一条由东向西滔滔流水的大江半绕在她的身旁。南方的四季温暖的气候,让她常年依着青山傍着秀水。
记忆里,小镇的周边还是层层叠叠的稻田,一条铺着沙子的泥路中断在渡口,渡口的两旁,是屋檐抵着屋檐的青砖瓦房。街巷铺着是经历了一定岁月龟背式的古老方砖,有规有律的品字形砖纹延伸到街口的菜市场。平实但不失淳朴。
小的时候,乡村的小商店,少之极少。小物件的针尖线头火柴烛蜡,大到犁头锹铲锄榔,都是大人去趁圩的时候捎回的。有时候,还带回几块糖,让我们边吃着糖边想象着赶集的场面是怎样的气氛。赶集,也是我们儿时的一种向往。
不急不急,三日三日是一圩。山村里的阿妹对着镜子,穿上漂亮的花裙子。把常用茶汕籽泡水洗得贼黑贼黑的乌发梳了ugd又梳,巧致地编上两条美丽的长辫子。阿哥细心地整理好白衬衫的'衣胸和袖子上每一颗扣子。阿叔阿婶从坛子里掏出泡制好的咸菜,装进用蒴草编织的藤蓝。老叔大娘选好合时的农作物种子放进“懒收拾”。
赶集啰。小屁孩抺了抺鼻子里的鼻涕,拽着爸妈或爷爷奶奶的衣角。得到大人允许跟从,脸上笑得开了花。
住在江边的乡亲,摇着小橹,或撑着竹筏,荡着波光粼粼的绿波,在江上江下悠悠而来在渡口侧边的埠头抛下锚。山区这边的,踩着草尖上的露珠,翻过了山坳,来到圩头。
渡口,圩头做小生意的居民早早支起小摊,擦明净摆凉水的小桌子,一字摆开一杯一杯的糖水。糖水用玻璃杯盛着的,圆圆的杯口盖着一块磨得光滑的方型片儿。(糖水,顾名思义,就是烧开了水加上庶糖。当时是很稀罕的饮料了。)收购农副产品的小贩子,提着手称,来回地兜在来赶集的人群里,询问着:“阿叔,你滴嘢点卖(你的东西怎么卖)。”“这位大婶,你的大头菜晒得好,我多给一分钱一片,你就粜给我吧,别人不会出到这个价钱的。”
“雪条哎,雪条,芝麻绿豆雪条!又冰又硬又大条,不冻不要钱。”坚叔叫卖冰棍的吆喝声响彻了街头巷角。把黄屋屯的赶集日增添了几分热闹。
关于雪条,有个这样的小小插曲。有一次,一位赶集的老奶奶看到围在坚叔旁边的小孩拿着冰棍吮得有滋有味样子。思量到家里的两个馋嘴小孙子,就花了一角钱买了两条。然后用方手小心冀冀地包好藏在藤蓝里。待赶完集后带回去哄哄孙儿。
黄昏时候,散了集,老奶奶回到家,满怀欢喜地招来小孙儿,并且故弄玄虚地让小孙儿猜着给他们带回什么好吃的东西。可当老奶奶翻出藤蓝的手帕包住的雪条,然而手帕里瘪瘪。打开手帕,让老奶奶傻了眼,手帕里的雪条不冀而飞。只剩下两根小棍儿。老奶奶鼓腼腼地骂了一句“那个砍脑壳的这么缺德,偷吃了我买的雪条,还把两条棍儿包好放还我!”呵呵,殊不知,是雪条自个融化蒸发了呢。不知道老奶奶日后有没有解开这个谜,但可惜的是这两个小屁孩那天尝不到冰棍那凉爽过心透肺的滋味了。
赶集就是为了食碗粉,要是现在,已经不再是奢侈了。但七八十年代,要是能吃上一碗炒粉,那就叫没有白赶一趟集。记得那个时候,汤粉是两角钱是一碗,炒粉则是五角钱一份。粉是大米泡了一段时间和上新鲜的稀饭后放进石磨研成浆,薄薄地装上铜锣盖子放进锅子蒸透,然后才层起细细地切割成丝条的。
中午时分,粉摊、小食店生意是最红火的时候。也是这个时候,炒粉的香味定会远远近近扑鼻而来。但见忙得不可开交的老板兼厨师一手在炒锅挠上半勺猪油,一手把搅拌好的瘦肉未混着猪肝粉肠碎倒进炒锅里。嗞地一声锅底一股浓雾腾空而起。锅铲子在他的熟练手势下翻动着粉条。不太的一会功夫,一碟香喷喷原汁原味的炒粉就呈现在顾客的面前。
黄屋屯炒粉的嫩滑腻柔可口的味道在钦州市一带小有名气,不仅仅是因为它好吃。据镇上的老人家说,以前生活水平低,一般男女恋爱在圩日逛街的时候,都喜欢在小饭店吃炒粉。那个时期因为消遣方式很少,相亲的流行模式就城市去剧院看电影,农村就是逢赶集日去趁圩。而那个时代的黄屋屯地方生活水准不高,但在赶集的时候花很少钱就能吃上一碗美味的炒粉了。所以吃炒粉渐渐地演变成一个相亲见面模式:先在圩上找个地方见面,双方有好感,尤其是女方同意去吃炒粉就算是把亲事初步定下了,一来算是感谢女方还有媒婆的帮忙,二来万一双方不合适,男方也不花冤枉钱,很实在!
这是个一个说法,还有一个佳话是这样的。在七十年代,有一对恋爱中的年轻人来赶集,逛着逛着到了中午,姑娘说肚饿了。欲找个地方吃个饭。但是当时大家都很穷,不说上馆子了,就是吃两碗汤粉也不容乐观。不过小伙子还是在店子里炒了一碟粉给姑娘吃。姑娘问一份炒粉两个人怎么吃,小伙子说不饿,看着你吃好就行。后来他们两位喜结连理了,在婚礼的那天,参加宴礼的朋友问新郎怎样把漂亮的新娘追到手的。新娘就半玩笑半认真说:是因为他带我去吃炒粉了,那天的炒粉肉有青菜,特别的好吃。因而,这就成了典故。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黄屋屯的炒粉是绕绕拌拌的,谈恋爱的时候,能吃上了,象征着丝丝线线都缚在一起,代表日后也会长长久的恩爱。
但不管它是那种说法,它都是家乡一种特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