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水岸冲浪散文随笔
如果没有这次在金水岸冲浪的经历,我恐怕永远不会体察到平静、柔软的秋浦河还有着如此狂野和刚烈的风骨。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曾几十次到过皖南的石台县。春夏秋冬,四季更替,每次踏入石台县境内的时候,我的目光总会被扯向车窗外,那连绵的青山依次飞奔,而路边的秋浦河水似乎总是在安眠,她静静地享受着青山的守望和庇护,享受着千年雨水的润泽,享受着纷至沓来的游客们目光的摩挲。我也曾数次闲走在秋浦河边、漂流于秋浦河上,以最近的距离打量着李白曾数次寻访过的这条河流,它一如既往地绿着,沉静着,卧在高山之间,也卧在我的记忆中。
但我终于发现自己对秋浦河的了解还是片面的,而这种发现则是从大龙湾开始的。发源于石台深山的秋浦河,流过安逸的石台县城,而后在矶滩附近的一个叫大龙湾的地方拐了一个弯。几年前,一个外地的投资商看准了这儿的水势,在此修建了水电站,温柔的河水被河坝拦腰截住,形成了一个十几米的落差。水还是原来的水,但当它从大闸下泻出时,突然变得野性十足,原先的如茵绿波,刹那间化作滚滚白浪,撞击着河岸,撞击着岩石,撞击着我们刚刚撑离岸边的橡皮筏。我们还没缓过神来,橡皮筏已像一粒棒球一样被击出了十几米开外,奔腾的河水被河床里的岩石阻挡以后,怒气冲天,它恶作剧般地卷起巨浪,又狠狠地朝我们的橡皮筏砸来,浪涛扑进了筏里,浪花溅到了我们的脸上,身上,我们被炙热的阳光烤得发烫的身子,瞬间被清凉浇了个透,全身的每个毛细管瞬间彻底舒张开来。坐在前面的小孙从未见过这种阵势,她顾不上划动手中的桨,只顾尖叫着,只顾大呼“凉快”,最忙的是在后排“掌舵”的老朱,自幼在河边长大的他,不仅水性了得,对付野性的浪涛也是一把好手,那只一米多长的桨,在他的手中闪转腾挪,游移如飞……
河水进入了更宽阔的`河床,慢慢地平稳、安静了,恢复了她原有的温柔模样,此刻,我们的全身已经湿透,好在我们事先在老朱的提示下,已将手机、钱包等物放在了岸上的车子里。我们在消受着河水的清凉之余,也在消受着岸边的风光———一只只悠闲的白鹭在芦苇间起起落落,一缕缕炊烟从房顶上慢慢升腾,一些妇女在河边淘米洗菜、浆洗衣服。此时的老朱也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他指着岸边的一排房子说,那是沟汀村,一个古老的村落,也曾是一个繁华的河埠所在地,相传其中的一个大户人家曾拥有20多个天井,当年的房子下面曾挖有一个地道用于藏宝,那地道从对面的山上直通到河边,长达近两华里……
但河水的野性只是暂时收敛了,在进入了一个河湾之后,它又摇身成了壮汉,激情澎湃,野性飞扬。不过我们已有了经验,且把掌舵的活儿交给老朱吧,让我们在这难得一遇的激流中过一把打水仗的瘾,我素性脱下帽子,舀起河水向小孙、小魏的身上泼去,而他们也没有善罢甘休,桨此时成了武器,他们回转身来,拍打着我身边的水,水花飞扬,橡皮筏像一只无头苍蝇,在激流中打着旋儿,老朱喘着粗气:“别打了,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河水像一部精彩的大片,跌宕起伏。在激荡了几分钟之后,又渐渐平缓了,此时,你可以清晰地看见水底下的水草在轻轻地招摇,似舞姿曼妙的女子伸出的修长的手指。当然,且慢浮想,因为就在你思绪飘渺的当口,另一波激流又席卷而至。哈!比前几次更猛烈,更疯狂,更激荡人心!这是野性的秋浦河最壮观、最富有激情的一次美妙收梢,干净利落,而又荡气回肠!更荡气回肠的是一个哀怨、感人的传说:很久以前,一位徽州的生意人在此过河,被汹涌的河水卷走,他美丽、忠诚的妻子得知噩耗后,立在岸边,日夜痛哭,数日之后,她离开了人世,化为一只鹪鹩鸟,在岸边悲鸣,久久不远离去。后人感念于妇女的爱情,便把此处叫做“鹪鹩滩”。
从大龙湾到鹪鹩滩,这段被称作“金水岸”的水域就这样演绎着激越而又舒缓的乐章。如果你有机会在此冲浪,上岸之后,请别忘了向河水注视几秒,别忘了立在岸边凝听片刻,也许您会有幸听到鹪鹩的鸣叫,那是一个美丽的传说,像河水一样洗涤我们的灵魂,让我们难以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