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不走的东西散文

  我小学的同学清顺家盖砖窑的那一年,我就是个十二三岁的光景。听说他家烧好了砖要出窑,我很是兴奋。太多的“目的和意义”,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这是我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因为自小我就知道,村里大凡谁家有事儿,基本都是亲朋好友左邻右舍相帮。就说红白喜事生日乔迁娶媳嫁女吧,对农民来说那是“大兵团作战”,请的人比较多,须安排早中晚三顿饭。往往需要掌厨的、蒸馍的、下面的、淘米的、切菜的、担水的、打杂的、借个东西跑个腿;贴个对联叫个人,就连端饭洗碗,挑水磨面,垒灶生火等诸般大小事务,都是邻里帮忙。再说盖房吧,那可是村里人的大事,从扣坯、烧砖、出窑、拉砖、挖地基到扎根基、备沙灰、建房、封顶、上土等一系列工序,时间长,工程大,需要的人手多,花的钱也多。人们为了省钱,除请有技术的泥瓦工以外,其余供水供灰,供砖供泥都由人帮工来完成。干活多则十来人少则二三人,凡是沾亲的、带故的、左邻的、右舍的、本家的、同族的、发小的、同伴的,闻听消息都争着干上一两天,如此你来我去,主家省力不少。一项工程完工基本靠帮工的完成。八十年代初那阵子,建三孔窑洞的花销仅需一二百元钱,最后竣工用土铺窑顶则需数十人甚至上百人一天里完成,都是村人相助,主家只须管饭而已。

搬不走的东西散文

  自小受到这样的熏陶和教育,我早把帮工看作天经地义的义务。

  这天起了个大早,给母亲说了要去帮忙的事,便急匆匆赶到清顺家,此时已有好几个同伴在等候了,还有几个大人也在,我知道这也是帮忙干活的。十多个人到齐后,我们便一块向烧砖窑走去。出砖就是把烧成熟的砖从烧砖窑里搬出来,装在小平车里运到建房的地基上。窑里大约有两万多块砖,搬的时候需从摆放整齐的四五米高的地方一层层挨着搬。窑里的空间很小,起初只能容两三个人,大人们一层层地搬下来摆放好,三五块砖一摞,我们往外搬,窑外一两个大人负责装车拉运,我们在中间搞运输。

  从窑口到装车的地方也就三十米左右的距离,只不过出窑口的时候有一段五米多的上坡路。窑口的`光线也暗,窑内灰尘满天飞,一位叔叔嘱咐我们小心别被砖砸伤,小心迷了眼睛,并要注意安全,一次不要搬得太多。

  出砖的活儿我们基本都见过,一群小伙伴也曾在烧砖窑附近玩耍,看见过大人们背砖。背砖时先将砖码成正方形,有七八块砖那么高,左右肩上各挎一根绳子,绳头挂住两边砖角,两手扶住后背砖的底部,一次可背二十块砖左右。背砖的人常常是满脸汗水,脖子上搭一块毛巾,满身灰尘,好不辛苦。

  我们还是些孩子,那里背得了那么多,只能靠端在手里靠在肚皮上往外搬,劲大的搬五块,劲小的搬四块。干这种活儿,起初觉得很好玩,连续几趟下来就不行了,腰开始酸了,腿也觉疼了,手也磨得生疼。尽管如此,十多个伙伴谁也没有停下来,直到清顺娘送来开水,我们才停下来喘息。

  窑里的砖才出了一小半,但个个小脸上,脖子里沾满了灰尘,两手更不用说了,衣服也脏了,收工的时候,没一个不说累,虽然脏点累点,但谁也没有怨言。

  后来,盖窑的时候我们又去搬砖,提灰,糊缝。

  现在,听人说,清顺家的那一排窑已经卖给了别人,他家搬到了交通更加方便的坡下边。但我想,还有好多好多的东西,他是搬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