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皮少年的至爱散文
曾经幻想自己,拥有小霸王的游戏机;曾经也在班里,淘气尝过教鞭的威力;曾经为了心爱玩具,整天哭哭又啼啼……(代题记)
【一】惹祸的弹弓
一天放学,路旁的树上有几只鸟在枝头雀跃着。我离得很近,它们却像没看见我似的。我停下脚步,顺手捡起一个土块儿扔过去,鸟儿们扑噜噜地飞走了,只落下几片树叶。于是我想,若是有个弹弓就好了。
做弹弓并不费事,材料也简单:用粗铁线揻个支架,再弄两条有弹性的胶皮,外加一个弹丸袋子即可。在乡下找这些东西也不难,只是用钳子把粗铁线揻成美观又两边对称的弹弓支架是个力气活儿,得有一定的手劲儿。我求正在生产队做木匠活的刘大帮忙,他接过铁线三下五除二,立刻就把一个弹弓架递过来。
做好了弹弓我便找目标开练,树上的鸟目标太小,打不中,而且随手捡的石子或土块儿因为不规则,射出去的弹丸也不上线。我就用黄土和泥,捏了好多的玻璃球一样大小的泥球子,晒干后的弹丸既结实又实用。
一个星期天,母亲让我把圈里的猪赶到甸子上放一放。我来到猪圈旁听到有只喜鹊在树尖儿上叫,我就瞄了瞄,给它一弹弓,没有打着。再打,还是没有打着。当第三个弹丸仍是与喜鹊擦肩而过后,却听见前院谁家的窗玻璃“哗啦”一声。我吓得连忙收起弹弓,赶着猪直奔草甸子。
晚上喂鸡本来是二姐是活儿,有一天二姐没在家,母亲就让我喂鸡。我发现邻居四姥姥家有一只大黄鸡特别贼,到我家的鸡食盆子里吃几口就跑,过一会再来吃几口再跑。我便装着没有看见,掏出了弹弓,上好弹丸,趁它又来时就给它一弹弓。平时打鸟我一个也没有打着过,可这次打鸡却特别准地打在她的头上,它原地转了一个圈儿,就扑棱着翅膀钻进草垛的空隙里,再也不敢出来。天黑后,四姥姥说鸡丢了一只,叫了好半天才找到它。
后来四姥姥给那只大黄鸡起名叫黄老歪。我心里明白,那是我给打歪的。黄老歪再见到我就远远地躲着,如果我突然一甩袖子,它都会吓得边跑边叫……
由于在家门口玩弹弓容易惹祸,我就到村头寻找目标。我发现村口的大喇叭不错,用了两根接在一起的木杆高高地举在喂马站的房山旁。每当路过那里我的手就痒痒的,总惦着瞄它一下。但打中了回声挺大,容易被人发现,尤其让队长发现肯定会挨一顿骂。后来我还是想出来一个好办法,如果它正在播新闻什么的,就不要打它,容易被人听到。如果播音乐啦,就可以放心地瞄它打,有音乐时是不容易被发现的。
后来各地都取消了大喇叭,当把它摘下来时,它已经是满脸麻子了。生产队的保管员说,怎么会这样了呢?我在一边看着,说:“会不会是下雹子给打的?”
保管员一边摇头一边把大喇叭拎回生产队的仓库。
【二】贴身洋火枪
洋火枪,咋一听挺吓人的,其实就是用火柴头做燃料的自制玩具枪。经历过洋货时期的老人,习惯把火柴叫洋火,于是这叫法就延续到我们那一辈儿,现在的孩子恐怕不知道洋火是什么啦。
洋火枪打出去的是火柴棒,或多或少有些危险,再加上做起来比较复杂,因此它属于稍大一些孩子的玩具。有一天,我把表哥玩过的一支洋火枪要来,课间偷偷放了一枪后,马上就吸引来一帮男生。我把枪递给他们,让他们好好看看是怎么制作的:用铁线揻成枪架,用橡皮套捆绑一组自行车链条,链条并列一起自然就形成了两个筒,底下的筒穿在抢架上起固定作用,上边的筒就是枪筒。铁线做的枪栓由机关推动,靠一条橡皮套的弹性拉动。前边的两个链条再用车条冒固定在一起,火柴棒即可以通过车条冒又能封堵住火柴头上的燃料。放枪时燃料爆炸便把火柴棒崩飞。
第二天一早,我们班的教室里便枪声四起,满屋子都是火药味。上第一节课时,好像有两个女同学因为说话,被教自然的女老师发现了。对她俩罚站的同时,就是没完没了的训话。我不明白她怎么会有那么多挖苦人的话,一直训到下课铃响了她还在喋喋不休。我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偷偷将洋火枪的火柴棒装好,对着地面就是一枪。大家看我一带头,紧接着就是“呯呯嗙嗙”的枪声不断。女老师瞪了我们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第二节课上,班主任来了,脸色很不好。我心想这是洋火枪惹祸了,便小心地将它藏在棉袄里边的腋下。班主任严肃地说:“男同学都到前边来。”我们便陆续来到前边。结果他从男同学的课桌里翻出来好几支洋火枪,然后又翻我们的衣兜儿,又搜出来好几支。我的枪因卡放在棉袄里的腋下,所以才侥幸逃过一劫。
下课后,班主任用一根绳子把这些枪穿成一串,拎走了。我在他走出去不远的时候又挑衅地放了一枪,逗得同学们哈哈大笑……
记得有一次表哥家的猪丢了,让我帮他去山上找。结果猪没有找到,回来时天却黑了。我们俩走在山路上本来就有些害怕,偏偏前边出现一个黑影,天黑辨不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们吓得不敢继续前行。这时,我掏出洋火枪就放了一枪,那黑影便一闪就跑掉了。惊魂未定的表哥说:“多亏你带上了这家伙!”
【三】特大号冰车
生于上世纪60时代的我们,没有变形金刚,没有游戏机……但我们总会想办法就地取材自制玩具,并从中寻找到乐趣。即使是寒冷的冬天,女孩子也可以到户外去踢口袋或跳皮筋什么的,而男孩子的娱乐项目更多了,其中就有到村口大泡子的冰面上玩冰车。
按说做个冰车并不难,用两块结实的.木板做底座,再横钉在上面几块等长的板条,然后将两个底座下边分别包上一道8号铁线,起着冰刀的作用,一个冰车就做好了。搭配冰车的还要有两根一尺多长的冰锥,上边弄个扶手,下边有带尖的锥子就行了。
深冬的时候,大泡子的水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在上面跑个拖拉机都不成问题。
冬季农闲时节都是一日两餐,晚饭后天还大早。小伙伴们便拎着冰车,拿上冰锥,来到有冰面的地方一圈一圈地滑冰玩儿,冰车下边的铁线与冰面摩擦的声音十分刺耳,远远地就能听得见。
当我十二三的时候个子长得特别快,比同龄的孩子高出一头。父亲给我做的冰车,已经小得没法玩儿了。跪在上面,两只脚在冰车后拖着,给冰车的行驶增加了阻力。
后院的小老小没有冰车,那天他把家里的爬犁偷了出来。但爬犁太大,他只能推起来后趴在上边借着惯力滑几步。我提出用自己的冰车与他的爬犁换用,他非常高兴地同意了。
我身大力不亏,将爬犁滑得轻松自如,但感觉前轻后重容易摔倒,于是我喊没有冰车的小不点们过来坐爬犁。
我这么一喊,那些没有冰车的就都高高兴兴地过来了,有冰车的也跟着凑热闹。爬犁上挤得满满的,后到的没地方坐了就站在横梁上。
由于那爬犁承载不住这一群孩子的重量,我刚刚将爬犁划出几米远,只听“咔嚓”一声,爬犁被压瘫了……
就在大家嘻嘻哈哈的那一刻,一旁的小老小已经咧着大嘴哭了起来。
我说:“哭什么哭?回家就说爬犁让我借走了。明天修好给你带来,不行就用我家的爬犁陪你。”
二十几年后,我在部队当副团长,出差路过一段冰面的道路,吉普车显得有劲儿使不上。趁司机去捅咕“前加力”之机,我看到一旁有个小朋友玩的冰车又大又结实,便向他借冰车想滑一下。结果未等我在冰车上坐稳,它就翻了。我倒在那里,冰车被我压飞出去很远很远……
前几年回老家,村西那个大泡子已经没有一丁点儿水了。我想,现在问屯子里的孩子们冰车是什么样子的,恐怕他们未必能够知道啦!
【之四】驯服自行车
我第一次见到自行车,是乡邮员的绿色自行车。计划经济的年代里,自行车在乡下还是极少见的。那时买自行车、手表、缝纫机什么的都得凭票,一个生产队一年也摊不上一张购买票!再说,一台自行车的价钱相当于一个农民大半年的劳动力工分,一般人家是买不起的。
那年大姐上高中,学校离我家有二十多里路,又没有住宿的地方。父亲便给城里的表舅捎信,让他在自行车市场买台旧自行车送过来。不久,我家有了自行车。
大姐学骑自行车时,我叫来一些小伙伴帮扶车子,他们因好奇都愿意帮忙。由于我们谁也不懂学骑车的要领,只知道骑上去往前蹬,歪了就靠大伙扶正。因此大姐摔了不少的跟头,甚至有好几次打算放弃,不过在一个月之后她还是学会了。
那时在乡路上骑个自行车,用现在的话说是很“酷”的,因此每逢礼拜天我就和二姐商量一起学自行车。起初大姐不让我们碰自行车,她把车钥匙藏起来不给,说怕我们把自行车给摔坏了她就没法上学了。我当时表示强烈*:“自行车是咱家的,不是你自己的!”
二姐更有意思,对大姐说:“刚才大小子说,你不借他就给自行车放气儿。”
我接着二姐的话茬说:“不放气儿了,直接扎眼儿!”
大姐一边哭着一边把车钥匙摔过来,我捡起车钥匙打开车锁,就和二姐高高兴兴地推着自行车到场院里去学骑自行车。刚开始也是手脚不能兼顾,基本是上去就下来。我想这样一时半会儿是学不会的,就和二姐在场院里轮班溜车子。就是在车子的左侧,左脚踏在脚翻上,右脚用力蹬地,让车子向前滑行。起初不敢过于向右,车子肯定向左倾斜,但接着右脚再蹬一次地就又滑行一下。
在第三个周末,我就可以一次滑行挺远了。接着骑上自行车试了试,果然歪歪扭扭地骑走了。随后二姐也学会了。
后来我想,我和二姐之所以比大姐学得快,是与我们自己单独练习溜车有关。按说自行车只有两个点着地却不倒挺让人费解的,其实关键是行进时车把在调解控制着平衡。
刚学会一种本领,总是很有瘾的,因此周末里一有时间我就骑自行车玩儿。开始车技不行,撞过路边的猪,还压死过邻居的鸡崽子……
也是年轻喜欢得瑟,逐步熟练后,便由单手把着车把往双手撒开过度,后来双手撒开的同时用火柴点烟,在岔路口靠腰腹控制平衡拐直角弯……不过与杂技里的车技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
在我学会骑自行车后,家里需要赶集上店的事就落在我身上了。
有一次赶集回来抄近走土路。路过一条与道路相交的小河。我估计水不会太深就没有绕行,凭借一段下坡的惯力冲过去。结果在前轮进水里一半时,自行车就停下了,我只好眼睁睁地将一只腿伸进冰冷的河水里。
还有一次,骑到一段下坡路时我也不拉闸,这时突然发现有个战壕一样的横沟。本来我跳车顶多摔在路旁的沟里,但我当时心血来潮,想试一试人车可否同时飞过去。在到达横沟的一刹那我用力提起车把,结果车后轱辘还是掉进沟里。我当时结结实实地坐在车座上,屁股被敦得疼痛难忍。
如今年近半百,比过去沉稳了,胆子却也越来越小了。年轻时曾经横跳过四米多宽的水沟,那真是飞起来的感觉。而如今,遇到一米宽的沟都绕行了,只能长叹一声——还是年轻好啊!
【五】迎新的鞭炮
儿时的我对鞭炮接触得相对晚一些,原因是在我上学之前的每个冬天,父母怕我伤风感冒从不允许我走出屋。
上学后,用个本子铅笔什么的就要到大队的供销社去买,后来便发现那里是个逃学的好去处。小时候聪明,课本翻两遍就会了,再在课堂听老师磨叨就如受罪,于是就和不愿意上课的同学在供销社里玩儿。
春节前,供销社总会早早地进来一些年货,如年画、蜡烛、鞭炮什么的。有的同学便买来小鞭,课间偷偷地凑到炉子旁,将一小鞭点燃,只听“呯”地一声巨响,吓得胆小的女生大叫,男生即使被吓一跳,也会觉得很开心很刺激。
那时的生活枯燥乏味,孩子们没什么可玩的。我又特别贪玩,对鞭炮完全可以说是情有独钟。大多数的孩子盼年,是因为过年有好吃的,有新衣服穿,而我最关注的是过年有鞭炮可放。
为了多买些鞭炮,我几乎是绞尽脑汁。过了元旦就开始积攒零钱,除了从大人那里要来块八角的鞭炮专用款外,还要主动地去替忙碌的父母办年货,这样可以从中贪占个一毛两毛的。
过了元旦大队就开始组织秧歌队,正月里秧歌队便开始走屯串户地拜年。我对秧歌不感兴趣,尤其对大人们抱着孩子前村后屯地撵着秧歌看个没够很不理解。但我每当听到锣鼓喇叭的动静,就知道是来秧歌了,便极快地冲出家门,早早地守在生产队的仓库门旁,等候保管员往出拿接秧歌的鞭炮。这些鞭炮至少有三分之一到一半归我放,尤其是双响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很少有人敢放,而我不用戴手套就敢放。其实只要没有露药的,第一个响能飞出去就什么事也没有。
那时成挂的大鞭炮很少有人家放,只能是富裕点儿的人家在办喜事接新媳妇时放一挂,再就是生产队接秧歌时偶尔放上一挂。我毕竟是个孩子,接秧歌放成挂的大鞭炮轮不到我,便守在一旁等着捡因断了火药捻子没有炸响的。有的没了捻子但用手一捏还挺实成,说明也是没有炸响,我就把它折断后用火点燃,在它喷出火时立即把它对在硬物上摁下去,它仍然可以炸响,不过这代价是把手炸麻木或炸出个血泡。当年这样的苦头我没少吃,明明知道危险,但还是要这样做。
每年都听说有因为放鞭炮失火的,烧了柴禾垛或房屋,还有把小孩子眼睛炸坏的。但我听到后总是一笑了之,等到过年时一定还是要买鞭炮。
十六岁那年的春节,我和父亲去集市上卖席子。我做通父亲的工作后,花6块多钱买了一挂大号的鞭炮。回来的路上父亲还有些后悔,说回家后你妈肯定会埋怨。我对父亲说,你就说我不听话,没有拦住我。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家非常热闹,有不少小孩子听说我买了一挂大鞭炮,便来我家等着看。
就在那一年,国家给父亲落实了平反政策,恢复了全家的非农业户口,又赶上待业青年可以报考正式的教师,我虽然才初中毕业,但我翻了半个月高中的课本,结果比那些混到高中毕业证的大哥哥大姐姐们考的还好,我成了一个被人称之为“老师”的人。当时我就想,这肯定就是那挂大鞭炮迎来的好运。
如今每到春节,我仍然要买上不少的鞭炮。可令我困惑不解的是,现在的孩子们对放鞭炮并不感兴趣,甚至把春节放鞭炮当作一项繁琐多余的事情,我不知道是什么夺走了孩子们本该应有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