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伤疤散文

  每个人都有伤疤,有的伤疤留在身上,有的伤疤留在心上。

身上的伤疤散文

  我的身上有许多伤疤。

  我左手上有一个伤疤,那是一九七三年夏天的一个星期日黄昏,我把我家的羊群从山上赶回家去,路上遇到了邻家的女孩也想回家,但她只拣了几根细柴,根本就不够一捆,而家里早已没有柴烧。她哭着对我说回家后妈妈一定要骂她,还要打她,我真替她着急,正好发现路边有一棵大柿树,树上有一根干枯的树桩。我赶忙爬上树去,三下五去二就砍了下来,我要帮着她捆进柴梱去,她却坚决要求与我平分,她说虽然用了她的刀,却是我亲眼发现,亲手砍下,所以平分。我并不推脱,我害怕伤了她的自尊,加上我家也需要柴禾。我举起柴刀想把这段树桩从中间劈为两半,但树桩总是站立不稳,我就用左手捉住,然后右手拿刀尽力地劈将下去。但是,我砍下的第四刀却落在我左手的大拇指上,“啊呀”一声尖叫,我知道自己受伤了,便本能地扔下弯刀,右手用力摁住左手的伤口,飞也似地往山下的家里跑去。尽管没有流下一滴血,但左手大拇指那块肌肉却永远地离开了我的身体,丢在长满野草开满野花的山坡上,从此,我左手的指根上留下了一块不大不小的伤疤。后来,邻家的女孩儿嫁给山外去了,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我不知道她是否记得那个星期日的黄昏?那截柿子树上的木桩?那声绝望凄惨的尖叫?我想,她若记得如此的话,又是否记得我手上的这块伤疤呢?

  我左脚脚面上的那块伤疤,它的来历想起来并不光彩。原来,我们山里人做饭要用柴禾,没钱买煤也无煤可买,没听说什么煤气或天然气,用电做饭更是后来的事儿。住在河边上的人家往往都缺柴烧,我们七八岁的孩童与大人一起上山砍柴并不稀奇,要砍柴就不得不到邻村的柴山去砍,不,说实话不是去“砍”,是去“偷”,但在我们山里人习惯里,“偷柴不算偷”,就象读书人所相信的“窃书不算窃”一样,因为山大林密,他和我家之间的柴山根本就“没有”明显的界畔。那天,我们几个伙伴每人刚刚砍好一梱上好的桦栗树柴,刚准备掮走,却被柴山主人发现了。我们慌里慌张丢下柴刀拖起柴梱飞也似地往山下逃跑,突然,我身后滚下一个卵石正好打中我的脚面,啊,伤口象青蛙的嘴巴,血流如注,疼痛难忍,后面又有人追,我没有办法,便歇斯底里地坐在石头上大哭起来。这时柴山的`主人追到我的面前,他本想大骂一顿,或者打两个耳光,并且没收了我的柴刀,但他看见我受了伤,什么话没说就背起我,一口气儿送回家中,当他帮妈妈给我包扎好伤口后,他那与我一般大小的小儿子把我在他家柴山里偷来的柴捆掮下山,送到我的家里,并且把我丢在草丛中的柴刀拾起来,送到妈妈的手里。柴山主人临走的时候,拉着自己小儿子的手,望着我受伤的脚背,说:“嗨,若是石头大一点儿,砸在脑袋上,更危险啦。小家伙,以后放学后只要你不嫌路远坡陡,就同我家这个小儿子一道,到我家的山上砍柴去吧,山上的桦栗树成林成片,我家的柴禾一年四季烧不完。”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从此,再也不会到人家的柴山里“偷”柴去了。

  我右手也有一块伤疤,只是这个伤疤,小小的,几乎看不到,连我自己都不大看得清楚。其实,我早已忘记了这个伤疤的来由,或者从来就不曾记起这个伤疤的来历,我问妈妈,妈妈握着我的右手说她也弄不清这手上怎么就有这样一个伤疤,她说她从没听说过我的右手被剁过,被砸过,被剪过,或被猫狗咬过。真的,我一直想不起来这个伤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所以几乎把它没有当成伤疤,也许没有记忆的伤疤不是伤吧疤!

  我的身上还有许多伤疤,只是我总是没有弄清它们的来历,不过,我想,它们即使有来历的话也只是一些平凡而无趣的小故事罢了,而这些并不传奇也不精彩的故事早已被自己遗忘,也不会被别人提起的。

  但是,不能忘记的是我心灵中的伤疤呀!

  其实,我心上的伤疤和身上的伤疤一样多。

  不过,身上的伤疤是一些平凡无趣的故事,心上的伤疤却是一些永远保留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