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老槐·槐花糕-散文
又是一年芳草绿,又是一年槐花香。
五一节至,接到母亲的电话,让我和老公回家吃槐花糕。驱车往家赶,未进小村便已见一路槐花开得正旺,远看似铺满棉絮的山丘,或高或低、连绵不断。老公打开车窗,香风扑进来,占满了车内整个空间,也占满了我的心。
老公边开车边笑我这个快要做妈妈的人却还像个孩子,我靠在老公肩上,撒娇地说,在父母和你的面前,我想做个永远的孩子,以后你还要像我疼我们的孩子一样的疼我。老公笑笑。
走在进村的小路上,久违的熟悉,为了生计也为了腹中的baby,已经好久没有回村了。虽然城市马路旁盛开的香花槐的香味,很多次把我带入梦中的小村。路旁的麦田和果园中乡人们忙碌的身影和弥漫于槐香中的笑声一下子感染了我,而那又香又甜的槐花早已让我垂涎三尺。村口那棵老槐已经历了近一个世纪的沧桑,但至今槐花满树,槐香四溢。让老公在树下把车停下,走下车来,走到槐树根下,张开双臂抱住了它布满沧桑的躯干,槐香经鼻孔进入身体,渗入血液,充溢于心房,心,一下子平静下来……
经历世事沧桑的.东西往往被人为地附上些许的神奇,村口这棵老槐也是如此。儿时听村中老人言,村中曾有一户人家,儿子要外出谋生,不知何时回来,母亲在他临行前在门前种槐一棵,告诉他不管什么时候回来,看到门前槐便是自家门。儿子一走多年,始终没有回来,但槐树却经历风风雨雨后越长越大,小村也在多年的变迁中换了一个样子又换了一个样子,可不管什么时候,当人们知道了关于老槐背后的故事,都决定将老槐留下。那户人家带着关于儿子或生或死的种种猜测迁走了,村人却一代又一代把老槐留了下来,老一辈总对小一辈的人说,老槐是负天命而来,引领孩子回家的……
还记得上学时,每次远远地看到村口的老槐就知道到家了,心也随那随风而动的槐树飞腾起来……
有一个传说《天仙配》早已家喻户晓,讲的是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天地为媒、槐树为证的婚礼至今仍是恋人间浪漫的传奇。滨州是董永的故乡,而槐树也备受乡人的喜爱。一来槐树质地密实,是良好的本质材料,二来槐香沁人心脾,让人身心愉悦,还有一项便是用槐花做成的槐花糕。桂花糕是人们经常见到的,而槐花糕便不是很常见了。乡人是不让小孩子多吃槐花的,尽管它有和桂花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香气和甜味,但据说小孩子吃多了会肿脸。我不知道肿脸和槐花之间有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母亲做的槐花糕却是在附近几个村子远近闻名的。
每年到了槐花盛开的时节,母亲总会把最鲜嫩的槐花摘下来,将花朵一个个精选出来,在水中浸泡,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第二天母亲用细网状的纱布将槐花从水中捞出,浸出水,用捣蒜的器皿捣成槐花酱,放入白砂糖、蜂蜜来调味,蒸一锅米饭,在米饭上放上一个排一个的红枣、花生、枸杞之类的东西,然后在米饭半成熟的时候将配好的槐花酱涂在米饭上,再蒸。当红枣的甜味、米饭的清香和槐香四溢时,香甜的槐花糕便做成了,母亲会将槐花糕切成一个个三平方厘米大小的小块,摆进盘子中端上来,虽然外观美的让人难以下嘴,白白的米粒上方犹如珍珠粉透亮的槐花酱,加之红枣如玛瑙般镶嵌于其中,但那早已钻入鼻孔的充满诱惑的香味早已惹得人心中痒痒的。于是冒着暴殄天物的罪过满足自身的“食欲”。
老公替我摘下一大朵槐花,一朵朵小花似一粒粒晶莹的珍珠相连,我轻轻托在手中,放到面前,做个深呼吸,顿觉神清气爽。老公见我陶醉花香中的样子,笑说如此浓郁的香气进入我的身体,我可能要生个小“香孩”出来。
快离开老槐时,老公从旁边的河中用空的矿泉水瓶打来一瓶水,倒在老槐根处,他说,他得感谢老槐树,是老槐树成全了我和老公的婚姻和现在的幸福生活。
我喜欢说老公是上天赐给我的最好礼物。还记得两年前因为我始终不肯重新接受一个男人,而母亲总在身边和我唠叨关于某某已经结婚、某某已经生子之类的话题,致使我与母亲怄气,要离开村子。家人的劝说没有挽回我的心意,最后母亲说要用槐花糕为我送行,让我到村口老槐这里摘槐花。老槐长得很粗壮、高大,而凭我自己的力量是很难够到的。母亲激我说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在外面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一气之下我拒绝所有家人的帮助,只身来到老槐下。可在试过几次都失败之后,我看着看似并不太高的槐花发愣,甚至觉得那些随风飘动的槐花也在嘲笑我的无能。我暗下决心一定摘的槐花归,甚至孩子般向老槐发下誓愿,谁今天帮了我,我一定尽我所能报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