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岸,彼岸的散文

  有一天,晚饭后,林梓诚发信息来,问我在做什么,我回,绘画。后来的几条信息,我便不再记得。本来那晚是要完成那幅画的,结果时间指向了凌晨,我仍是静静地把身子陷在摇椅里,没再动笔。

此岸,彼岸的散文

  又一天,仍是晚饭后,林梓诚有信息来,说醉了。我回他,让他马上回家,洗澡,睡觉。他又信息来,说在离我很近处。我回,坚持让司机送他立刻回去休息。然后,我倒一杯白开水,放在台灯下,斜倚在床,放了一曲不知名却弦律舒缓的小夜曲,捧一本书在手,翻开处夹着书签。早晨醒来,手指间还夹着那枚书签,回想起临睡前浏览过的书页,竟然不记得一句一字。哑然,失笑。

  没隔两天,还是晚饭后,我在园子里散步,林梓诚电话来,说来见我。那天接了个约稿,很急,想在散步后回去就完成的。回绝了他,他不言语,挂了电话。后来,和林梓诚闲谈,他说,那晚上喝多了,一个人在离我居所的不远处逛游。想起来有些后怕,如果林梓诚告诉我他醉了酒,我是不会让他一个人在大街上走路的。便责怪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喝了酒。

  印象里,林梓诚不酗酒,也不抽烟,却嗜书,爱运动。他买的书很多,也杂,放在书房里,倒是归类排放,顺序有秩,井井有条。那些书,他看,偶尔一翻,不细看,若遇上特别喜欢的,也不忍放下,会仔细阅读。但多是不大看的,甚至从书店里买回来后就没再看过第二眼。对他来说,那些书,买来就是想读的,但读不读或者说能不能读得完是另外一回事。见了好书就想买,就想占为己有,这是很多爱读书的人的毛病,林梓诚亦不例外。只是“买书如山倒,读书如抽丝”,也是没办法的事。占有欲是各种欲望中最强烈的欲望,黄庭坚有诗云:“家徒四壁书侵坐,马耸三山叶拥门”,也是一种洋洋自得的占有。不知道林梓诚买到想买的书后,是不是也有一种占有的快感。

  如果说买书是一种习惯雅好,读书是一种乐趣享受,那么藏书则是一种文化品位。中国有句古话叫“闭门读尽家藏书”,一直是读书人念念不忘的理想,林梓诚是不是偶尔也有过这样的念想,他没告诉过我。

  我一直认为阅读是很良好的习惯,华灯初上,踱步书房,伫立柜前,闻着书香,自会流连忘返。想来,不大的书房,山川如指掌,古今如对面,那滋味当是一种享受吧。和林梓诚聊起读书的况味,他引用宋代藏书家尤袤的'话:“饥读之以当肉,寒读之以当裘。孤寂而读之以当友朋,幽忧而读之以当金石琴瑟。”我不敢妄称林梓诚是读书人,至少他是爱读书的人。依林梓诚的聪明,若是在古代,不是状元,也得是个榜眼探花吧,至少也会考个进士举人之类的功名。

  连日来林梓诚屡屡醉酒,是迫不得已的应酬,还是其他?他自自知。

  那段时间,除了几篇约稿,我亦没有新作。手中的笔,暂停下来。林梓诚提醒我,我亦不应他。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除了偶尔电话或者发发信息,没再见面。一直到五一,林梓诚要出远门,未得再见,也是在电话里告别的。

  在一个城市的时候,不见,也不觉得离的远。林梓诚离开的那些日子,就算是天天有信息来,仍是觉得有时空的距离,相隔很遥远,就好像是一个站在此岸,一个站在彼岸。不觉,会偶尔有思念的情绪萦绕在心海里。不痛不痒,只是缠绕。每到节日里,林梓诚定要回去看望他的父母,还有大姐,我又不能每每随行。尤其是在喜庆的节日里,不能和林梓诚在同一个城市的天空下呼吸。于是,我开始惧怕过节。

  “粽子香、香厨房;艾叶香、香满堂。桃枝插在大门上,出门一望麦儿黄,这儿端阳、那儿端阳,处处端阳处处祥。”

  又是端午,粽叶飘香,照例,林梓诚是要飞回他父母所在的城市。而我,一定是要留在这个城市陪刚手术后的母亲的,还有日渐苍老的父亲,和耄耄之年的祖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