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戏散文
小时候,正月农闲时,乡里来了戏班子,便喜滋滋地跟着大人去看戏。戏园子一般选在宽敞的祠堂或会堂。开场时,远远地就能听到密集的锣鼓声,催促着乡人等待了几天的脚步。入门处有人守着收票,有钱的在里面,沒钱的在园外听,也算过把瘾。
最初吸引小孩的,是入口处售卖的小玩艺及瓜子甘蔗等零食。有钱的买了,在园内边吃边玩边看戏,沒钱的,直接往里钻,小孩不需门票。有的小个子大人装扮成孩子模样,混进去,省下戏票钱买点好吃的。
进到戏园内,戏台前已是里三层外三层。里层的坐着赏,外层的,家近的`或亲戚家近的,会搬一条凳子垫脚,伸长了脖子享受大戏的精彩。没凳子的小孩,有大人带着的,大人背着或抱着;没大人带的,互助,靠墙踩在同伴的肩膀上,轮流看着。窗台上,柱子上,戏台的两角,早已被先到的占据了。碰到要好的铁哥铁姐,会让出有利地形,给同伴享受一小会儿。也有个别历害的“小狠角”,恐吓那些比他弱小的占了好位置的,要求让给他看,胆小的怕日后报复,只好让位。也有机灵的,以条件交换。都只为一睹神秘的戏台,越是看不见,越想看。
大人,在赏戏。小孩,在看戏,主要享受躜动拥挤的热闹劲,对长长的唱腔,沒什么耐性,也基本上听不懂,只是耍刀枪的花脸武生出场时,才会兴奋地瞪大双眼。特别是那翻跟头,特别是后连翻,让孩子们羡慕的忘记手上的美食,大声叫好。
年长的,尤其是女人,最爱小生花旦的苦情戏。唱到情深处,唱的赏的,一起唏嘘落泪,而男人,爱花脸武戏的更多一些。
观众鼓掌,演员演得更卖力。特别是苦情戏,主角入戏深,每天下午、晚上两场戏,几天下来,有的嗓子沙哑。后台配乐拉二胡的本地大叔,也拉得摇头晃脑,很投入,手肯定有些酸。戏园附近的大妈观众有的很热心,会炖上清凉的药汤,送给敬业的演员。演者到最后会免费送上一场戏,以表感激之情。那时,演戏的,赏戏的,大多数朴素暖心。
年幼,看戏,图的是热闹稀罕,隐隐约约记住一些戏名和几个大花脸。长大后,才渐渐懂得戏曲的博大精深。
岁月在流淌,散打的戏班子早已不复存在。不知是因为年龄的增长,还是因为时尚的包围腻心,越来越钟爱传统和经典。尤其是越剧和黄梅戏,纯粹本土的文化,温婉的唱腔,恰似我们温润的黄土地,怡人芬芳,余音绕梁。佳人窈窕,裙裾飘逸,眼眉巧笑,秋波流转,暗香浮动,如行云清泉,花枝晃晃。才子须眉亦为淑女装扮,盈袖阔步,大方浪漫,情韵幽长,如松枝玉石,大河波浪,松涛雁翔,底韵绵绵,刚柔相济。五行韵味齐集,瑰丽绽放。
如今的影剧院高端大气,演出团体正规专业,但已沒有儿时的味道,着迷的是温婉的唱腔和深情的飘逸之气,看戏的长成了赏戏的,尤如当年的父母长辈。演戏的在传承,赏戏的也在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