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黄的永恒记忆-散文故事

  如果说舌尖上的幸福来自于美食的滋养,那么留存于我个人心中最深的便是对于家乡美食的记忆,那是大山的味道、时间的味道、乡情的味道、也是我小时候的味道。————题记

泛黄的永恒记忆-散文故事

  我喜欢童年、少年时代在大山深处生活的每一道关于美味的记忆,这些美味的制作,没有考究的食材,全是自给自足的庄稼地里长起来的五谷杂粮,就地取材,没有复杂的制作工序,即使在田野地头,捡几根干枯的树枝,就能烤出色泽金黄味道诱人的玉米和土豆,也无需精湛的厨艺,全部经由母亲勤劳的双手,也许是因为那时候物质极度匮乏,所以才会在拥有之后回味无穷。

  大山里的春天,来得很晚,许多地方都已春花烂漫了,春天才为大山涂上一点浅浅的鹅黄,当枝头有了一抹新绿时,我就开始盼望榆钱钱的时节快快来临,似剪刀的春风,先把垂柳的枝条梳理成黄绿色的丝带,再把桃杏树满枝的花蕾吹开,而后,榆钱钱才开始在满眼的绿叶间打包绽放,最后才把槐花拨弄的满树飘香,这个季节,顽皮的我经常会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踢着一种叫沙娃娃砾石,边跑边唱,把书包斜肩而挎,腾出双手折几条柳枝,当驻足门前看大门紧锁时,便会转身拔腿跑到窑洞睑畔上的那棵榆树上,折几枝榆钱钱,而后回坐在大门口的石墩上,头戴一顶柳枝环,手握一把榆钱钱,嘴里塞满生榆钱,等啊等,盼啊盼,盼赶集的母亲快回家。等到母亲回到家时,我已经捋了满满的一书包榆钱钱,母亲用它和集市上刚买来的新鲜的猪香油,为我们一家人准备午餐,先把榆钱钱洗净至于盆里,搅合一些面粉,比例嘛,应该有四比一,然后上笼屉蒸,只填一些柴火就足够火候,当锅盖的缝隙里冒气后,在锅里稍作停留就算熟了,然后把切碎的翠绿白嫩的青葱放入花椒、盐等调料和猪香油炒在一起,把榆钱钱倒进去和在一起,每人盛上满满的一碗,就是一顿色香味美的午餐,同样的做法也适用于洋槐花,记得那时,我端着饭碗,一出门就没了人影,去左邻右舍溜一圈,一碗饭才舍得下肚呢。

  初夏,属于山里人青黄不接的季节,但雨水丰润,田地里的庄稼吸天地日月之精华,万绿蓬勃,青苗茁壮,成熟的庄稼较少,大山深处的乡人把地皮菜作为美食,顾名思义,它长在地皮表面,适合在阴凉潮湿的地方生长,形状像木耳,味道也颇为相似,只是比木耳软、嫩,没有木耳那么筋道,我至今不明白它属于菌类还是藻类,只有在下过雨后的草丛里才能找到,母亲会把捡来的地皮菜晾干,封存好,拿它做汤、和黄瓜丝做凉拌菜、做凉粉的调汤,但在我的印象中,最好的吃法是地皮菜和西葫芦做成的素馅儿包子。因为它生长在泥土里,随身携带了大量的尘土,食用时,必须把干过的地皮菜一遍遍的洗过,直到洗净为止,用开水过一下,滤干水分,和盐沥过水份的西葫芦丝一起剁碎,加入油盐葱姜沫,调和即可成馅儿,和小麦粉制作成包子,既是自家调剂生活的美食也是尚待客人的佳肴。

  秋天是庄稼人最富有的季节,田地里的农作物,到了成熟的季节,硕果累累,食材丰富,美食数不胜数,有煮毛豆、玉米、南瓜等等,让我至今都唇齿留香的是烧土豆和玉米棒子,还有中秋节自制的月饼,秋忙时,朴实的乡亲,为了节省时间提高劳动效率,就地应付午餐,捡一些干枯的树枝,在田间地头燃柴薪烧地瓜、土豆和玉米棒子,朴实的父老乡亲坐在火堆旁边食边唠,吃一口皮黄瓤嫩的烧土豆,就一口萝卜腌制的酸菜,时而抬头瞅一眼天空飘逸的白云,时而低头瞧瞧一旁收获的土豆,张家长、李家短,张三家的庄稼长得最好,李四家的.收成也不错,就是家的总是不及别人的好,唠嗑的主题常能验证那句谚语,“庄稼别人的好,孩子自家的好”、、、不远处,三五成群的秋收人,也在解决自家的午餐,燃起一堆一堆柴火,一缕缕青烟、一丝丝烧烤的香味、一阵阵欢快的笑声,隔梁、间沟飘过来,夹杂着风的味道、土的味道、山的味道和乡情的味道。

  中秋节到了,小时候也不知道中秋节是团圆节,反正大人小孩天天在一起,我就掐指数着八月十五的到来,家家户户自制月饼,成了孩子们翘首的期盼,没有烤箱、没有烤炉都不要紧,女人们在自家的大铁锅里,燃些柴火以便更好的控制火候,同样能烤出香甜的月饼,记得,那时做月饼,除了小麦粉、红糖、芝麻和黄油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辅料,如玫瑰酱、花生仁、葵花仁等都没有,也没有发酵粉之类的添加剂,但有雕工粗糙的木质饼模,里面刷上些黄油,把包好糖馅儿的面团放进去,用手掌一摁,在面案上用力磕一下,一个成形的月饼就出模了,也用不了多大时间,锅底摆满了图案单一的月饼,开灶膛,燃柴火,开始烤制,一下午功夫,母亲就把这个中秋节的月饼做好了,这时,若你在村子里溜达一圈,每户人家的院子里都飘着月饼的香味。

  那时北方的冬天很冷,没有现在的气候暖和,食物贫乏,尤其是吃不到新鲜蔬菜,于是人们想出一个办法,就在入冬之前,把大量西红柿弄碎装在玻璃瓶子里,在蒸锅里加热,然后塞上橡皮密封塞或瓶盖密封,就可保存在冬天了,家家户户会储存好多瓶,到了冬天做汤加进去或做面条卤子,非常好吃。我喜欢这种食物,有时光打开瓶子直接喝都不觉得酸。农闲的冬季,乡人们闲不住,他们会和野兔斗智斗勇,白日里侦察好野兔们的必经之路,到傍晚就用细铁丝圈出一些比兔子头稍大的一些环,拴在木桩上,兔子快速穿过时,就进入圈套,拖着树杈或木桩跑步不了多远,铁丝越勒越紧,气息奄奄,最后跑不动了,就这样活蹦乱跳的一只野兔就惨遭捕杀了。记得每到冬天,村里的娃娃、小伙、大人们都会拾掇网具,成群结伙,选地势找沟道,想方设法的套兔子,那时小小少年的弟弟,也会偶尔跟着村里的套兔子队伍,套几只肥硕的兔子到家,母亲用简单普通的料理方法,把肉剁成小块,用冷水浸泡足够的时间,把血水沥尽,血色的兔肉变得泽粉嫩,用鸡蛋和面粉搅成糊状包裹,然后用油炸成金黄色,上锅蒸熟,这种烹饪法称之为酥肉,就这样把它变成我们的盘中餐,而且,多年后酥兔肉已成为我舌尖上最美的记忆。

  光阴荏苒,岁月变迁,我与童年、少年、青年渐行渐远,这些记忆中的美食,也有机会、有条件重新品尝过,但已无法找回彼时的味道 ,甚至很难称其为美食了,它们只能成为我舌尖上的记忆,成为我小时候的味道,成为大山深处家的味道,成为时间的味道,在逝去的时光中,和着故土、掺着乡情、搅合着念旧 、贫乏和勤俭混合成一种或滋味或情怀,深深地扎根在我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