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田里的小动物的散文

  姨奶家是两个院子合在一起的大院子,东院是姨奶住,西院是大叔和二叔住。院子与院子之间没有界墙,显得敞亮宽阔。

稻田里的小动物的散文

  西面墙外就是稻田,夏季稻草的香甜幽幽传来,深吸几口,顿觉心旷神怡。

  大叔家的妹妹比我小两岁,她找来罐头瓶,要带我去田里抓青蛙。瓶子大小还算合适,也不知从哪里淘出来的,里外都是泥。我们嘻嘻哈哈的压着水井,冲洗瓶子,对着天上照一照,晶莹剔透,过关!

  “装点水再去”我提议。妹妹轻描淡写地说:“地里有都是水”。

  “那不埋汰吗?”

  “抽水井那边水干净,地里现在水也不浑。”妹妹说话时,脸上透着理所当然的神情。

  我疑惑地跟着她出门右转,心里还在惦记干净的水。西墙外这条小土道只有半米宽,道边还种着生长茂盛的玉米,玉米叶子伸展过来,要拨开长满绒刺的长叶子才能走过去。

  我与妹妹一前一后走着,也就三五米远,左边出现一条小道,连着各家的.稻田。一大片一大片的青翠,半大的稻草浴着浓烈的阳光,轻柔的散着气息。

  “我们得先盛点儿水”,对水仍然放不下执念的我念叨着,内心刻画出蛤蟆在瓶子里的样子。妹妹答应着,远处有几声蛙叫传来。

  我小心翼翼地走在不足三十厘米宽的田垄上,看着一排排泛着水光的稻田,疑惑地问:“怎么没看见青蛙”?妹妹回了下头,说:“往深走点儿有都是,水沟里还有海螺丝呢”!

  “是嘛?!”我两眼放光,很开心,“那不是长在海里的吗”?妹妹顿了一下,显然她也不清楚,很倔强的说:“这里就有”。我对她的话总是半信半疑,又莫名的兴奋起来,心里还有些憧憬,感觉再带一个瓶子来就好了。

  稻田中都会有一个抽水井,出水口有盘子那般粗细,工作起来嗡嗡山响。下面是不大的蓄水池,也就半米深。水沿着人们挖好的沟渠一直留到田地深处,也不知有没有尽头。这条沟渠宽一米,深一米,水深半米,里面有少数被水流冲趴下的野草,野草和泥床上有黄白颜色的海螺丝。

  我开心的手舞足蹈,指着一处喊:“这里有”!又走了两步,低头去找:“这儿也有唉!我抓几个”。说话时已经捞上来了,拿在手上端详,前后左右看了个遍,这么干净,纹理里面一点泥垢都看不到,一定是水长期冲刷的结果。

  抽水井里的水冰凉,下去待一会就受不了,海螺丝也小的可怜,有的也就米粒大小,我捻着手里的小家伙们,想了想又都扔了回去。我搓搓手,放脸上暖和一会儿。

  盛好水,我们折回田垄上,有位老人家背对着我们,正用铁锹掘土。田垄很快开了口儿,水流顺着缺口急涌。他又走到下一块地里,同样位置开了口,浑浊的水灌入田里,像泥河入海。后来知道他们看自家的稻田水少了,就会开口放水,然后再把缺口堵上,家家如此。

  我们就这样边走边玩,慢慢靠近发现的第一只青蛙。

  它身上有几道竖着的条纹,尖尖的脑袋,正歇在没水的泥上,深绿色的皮显得它有些发黑,头顶两只大眼睛正看着我,枯瘦的像块土疙瘩。

  我有些不敢下手抓,担心它咬人,只好看向颇有经验的妹妹,指给她看。我张开嘴,用口型说:“这儿有”,还担心她不懂,挤眉弄眼地重复了一遍。

  妹妹果然聪慧,她先是伸下一只脚,左右蹭几下踩实,另一只脚轻轻趟着水,缓慢落下,慢慢地弯腰下去,压弯一堆稻草。可能脸被稻草扎到了,只扬了一下脸的功夫,哧溜!青蛙窜的影儿都没了,留下一波水纹和恨恨的我们。

  妹妹上来的时候脚上都是大稀泥,厚厚的一层,她用力跺了跺脚,泥巴四散,溅到田埂上,反射着光。有了这次经验,我也开始试着去抓,发现抓蛤蟆的步骤都一样,只是青蛙有的尖有的傻。就比如躲到田中间那只,圆鼓鼓的,气定神闲的呱呱着,怎么能抓得到呢?

  再回来看妹妹刚抓到的,一定是傻啊,人都走到跟前了,还不知道呢,它不被抓谁被抓?我走过去捧着瓶子端看,比第一次发现的那只绿多了,这个属于嫩绿,符合印象中的青蛙形象。

  它半浮在瓶子里,露出白花花的肚囊,两只小手趴在瓶玻璃上,紧闭着大嘴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妹妹蹲在田埂上,手拿着凉鞋擦洗,周围的水因为搅动变得浑浊。我抱着瓶子低头看自己,鞋上也全是泥,走路又滑又黏。

  那天回家,特意给青蛙换了水,就放在家里的水井旁边,觉得离水源近些长的好。第二天一早,去看青蛙时却不见了,连瓶子都没有了。姨奶告诉我昨晚下雨了,可能跑了,瓶子让她仍房后头了。

  我没去找瓶子,也不确定下没下雨,只是想了好久它去了哪里,没有水它能活下来吗?知道怎么回家吗?万一走错路,离家越来越远怎么办?

  我有些失落,有些遗憾,有些愧疚,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仍然会想起这只小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