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霖母亲做棉衣散文欣赏
今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霜降。从昨天傍晚开始下雨,到今天晚上淅淅沥沥下了一天一夜仍然没有停的意思。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要穿棉。”今年秋天雨水多,算来已不止十场雨了,晚上天气预报说明日有股寒流自西而东,长江以北降温七八度。门前那棵杏树的树叶掉得差不多了,还剩下的几片在秋雨的敲打下,支撑不了多长时间。明天要添加厚点的衣服了。
每当这样的时节,这样的天气里我想起了小时候母亲为我们做棉衣的情景。那个年代,父亲和我们七姊妹过冬的棉衣全靠母亲一人用手工缝制,头年穿过的棉衣,无论新旧在夏天全要拆洗,把衣服里的棉花取出在弹花店重新弹一遍,做成的棉衣才保暖。到了秋天遇到霖雨天,父亲把睡房门上的门板卸下来,把厨房里的东西挪到一边去,在光线好的那个位置,用两条高木凳把门板支起来做个案,母亲就伏在这个案上做几天的针线话。这几天父亲负责给我们做饭、喂猪、给母亲搭手。那些年,条件差,换洗的衣服少,棉袄上经常没罩衣穿,棉袄穿两年就大窟窿小眼睛的,姐姐、哥哥长高了,把姐姐、哥哥的缝补好给妹妹、弟弟穿,年年都要添置部分新棉衣。
手工缝制九套棉衣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先要量出每个人衣服尺寸记录下来;找些报纸剪出前胸、后襟、领、袖的模型,反复修改比对;模型铺在布上,贴着边缘用专用粉笔在布上画下来,再用剪刀裁剪;把棉衣的面子和里子的正面贴在一起,用密密实实的针线把边沿缝在一起,有一方留出一段;把棉花薄薄的、均匀地铺在布上面,棉花上压一层报纸,轻轻地将其卷起,从留着的那处口子,把里外翻转,取出报纸熨帖布和棉花;再用针线间隔两寸宽引一道航线;再将几块用针线连接起来,上袖子、领子。那时棉袄上的扣子全为布做的。做这种布扣子最费工,先用一指宽的面料布,捲成实条,用针线把它扁好,挽纽头、打纽盘,这是项技术活,左右邻居,常找我母亲教他们。一件棉衣要钉五至七副布纽扣,全凭手工缝上去。
那时,我放学回家,刚进门见母亲伏在案前做针线活,便与母亲打招呼,母亲说:“儿子放学了,快来给我捶捶背。”看着母亲破顶针磨红了右手食指和被针扎的血还未干的指尖,以及长时低头伏案而造成的颈椎增生引起肩颈疼痛,心里就有些难受。母亲天晴要去生产队干活,天雨要缝棉衣做针线活;白天有白天的事,夜晚有夜晚的'活,一家人都休息了,她还要为明天两顿饭找到着落。女人一生真是辛苦,在家里往往是睡得最迟,起得最早的人。
这做儿女的哪知道生活的艰难。有一年还嫌棉衣是旧衣服改做的,使性子、耍脾气忍着寒冷不穿,让父亲骂了一顿,母亲还好言劝我,承诺来年一定缝新棉袄。刚穿上棉袄,感觉笨拙,双手弯曲不灵活,本来适应两天就行了,可我硬说那儿棉花填多了,让母亲费一些神,多说些好话哄乖我。七十年代初的冬天,县上刚通汽车,我穿着母亲给我缝的新棉衣,觉得大卡车新鲜,爬上爬下,一不小心,车邦上一小铁钩将我胸前的衣服挂了一卡长的口子,棉花都露了出来,遮遮掩掩回家,一下子就让母亲发现了,当时把她气得流了泪,数说了我不知爱惜衣服,添置件新衣服那是多么不易呀!还用一幅对联“一粥一饭当处不易,半缕半线物以为艰”来教育我。
八十年代初,我刚参加工作那几年,每到这个霖雨季节,母亲仍然要给我准备过冬棉衣。记不清从哪年开始,入冬后穿了毛衣、羊毛衫、羽绒服后,再没穿母亲给我缝制的棉衣了,那件缝制好的棉衣,依然放在衣柜里,我让母亲把它送乡下亲戚中的老人,母亲没同意,她说:“这是我给你缝的最后一件棉袄,等你上了年纪,怕冷时再穿吧!”。
每到这个季节,听着秋雨声,母亲给我们缝棉衣的情景就浮现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