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塞情结散文随笔
初夏时节,我又一次踏上了陕北这片热土,这次的目的地是延安市的安塞县。安塞是我的老岳父一家的第二故乡,早年他从延安卫校毕业后就在安塞县做医生,我的妻子在那里上完高中后才随老岳父一家迁回关中故乡,屈指算来他们告别安塞已经20多个年头了,老岳父已经70高龄,我的妻子也已从当年的女学生变成了40多岁的中年妇女了,然而镰刀湾炖羊肉的幽香、谭家营剁荞面的情思,还有那热情好客、淳朴善良的陕北同事老乡那一张张熟悉而又模糊的面孔,随着岁月的年轮熬成了记忆的“八宝粥”,日久弥香,成为岳父一家人心头永远也挥之不去的念想。
如果说悠扬高亢的信天游是黄土高原的忧郁的诗情,那么安塞腰鼓就是这片土地的顽强生命的呐喊和奔突。先前我对安塞县的了解,仅仅是停留在奔放激烈的安塞腰鼓、高亢悠扬的信天游上。然而当我这次推开缠身的一切事务,静下心来仔细倾听这片厚重热土的声音的时候,我不禁为之动容,为安塞人的热情好客、更为安塞人的淳朴勤劳和善良。
安塞是黄土高坡上的民间绘画之乡、民间剪纸之乡、腰鼓之乡、民歌之乡。位于延安市正北,西毗志丹县,北靠榆林市靖边县,东接子长县,南于甘泉县、宝塔区相连。安塞自古就是边塞之地,有“上郡咽喉”之称。据史料载,秦汉两朝,安塞县境内的烽火台多达四五十处。宋代,安塞是宋与西夏激烈争夺的战场,堡塞遍布,战火频仍。在长期的历史变迁中,安塞一直是中原农耕文化与西部游牧文化的交流地带,不同民族文化的相互融合,逐渐形成了既有汉民族特点又有西域其他民族特点的文化特色。而明代以后长期的封闭、半封闭状态使得在其他地区失传的古老民族文化传统得以在安塞比较完整地保存下来,成为我国西北地区黄土高原文化保存最好、民间艺术最集中、最具代表性的区域之一,并且陆续培育出四朵民间艺术的奇葩———腰鼓、剪纸、民间绘画和民歌,我知道陕北民歌大王贺玉堂就是这里的人。
站在安塞县城街头,抬头抢入眼帘的就是伫立在堆儿山顶那一个巨大的`腰鼓,这是安塞县的名片,他在默默地告诉人们,这里就是演绎黄土地上阳刚之舞的神奇热土。我从不同的角度拍摄下了这只腰鼓,脑海里浮现的却还是陕西电视台《舞动陕西》航拍的这只安塞腰鼓雕塑的印象,因为身懒天热,我没有爬到堆儿山顶去近距离感受这只巨型腰鼓,当地老乡告诉我,这只腰鼓有6至7层楼房高,晚上灯火点亮,很是好看。延河水穿城而过,和堆儿山相依相傍。堆儿山是当地人的俗称,因为当年山上的烽火台多而成名。
出县城再向西北行大约20公里,就到了岳父当年工作了20余年之久的安塞县谭家营乡卫生院,那是上世纪70到80年代的那个年头,他在那里任院长。我临走时,老人一再叮嘱,要拍一些那里的照片,他要看一看那里的变化。如今的谭家营乡卫生院已经焕发了新颜,一个四方四正的小院子,三面建起了二层楼,岳父一家曾住过的北面的窑洞还在,在她的上边如今又盖了一层,犹如古稀的老人穿上了一身新衣,但它过去的模样依稀仍在。卫生院的院长是个30多岁的年轻人,听说我们是为查老岳母的档案远道而来的客人,十分热情,三下五除二就为我们办好了手续,令我十分感动。
夜晚我和我的大舅哥住在了大舅哥的大舅哥家,听起来似乎有点拗口哟。我同行的大舅哥当年还在安塞县医院工作过一段时间,当年我的岳父母就给儿子在曾工作过的谭家营乡找下了婆姨,后来他们结婚后就双双调回了宝鸡,所以谭家营乡井湾村就是我的大舅哥的大舅哥家了。晚饭是陕北大嫂给我们特意做的荞面凉粉,西红柿酱,陕北酸菜、酸汤。异地特色,吃起来很是爽口,比我们的岐山臊子面好吃多了。饭后当我沿着村子散步一圈返回窑门时,我发现又是一桌简单的下酒菜,我很奇怪不是吃过饭了么,还要吃么,陕北大舅哥说,这里的乡俗,来客人了,晚上还要邀几个好友摇骰子喝酒,于是七呼八叫一桌子人就凑齐了。酒是熟悉的,人和陕北乡音是陌生的,但那种纯朴、热情是无法抵抗的渗透力,于是我在摇骰子声和陕北民歌声中,渐渐醉了……
安塞只有16万人,但据我了解现在的年财政总收入是我们县的2倍,富就富在了石油工业产业链。而在岳父母的记忆中,上个世纪的70到80年代,安塞是贫穷的,常常是吃不饱,尤其是吃不上关中的白面馍馍,为了抚养我的妻子兄妹三人,为了生活离开了关中老家,岳父在安塞县乡镇卫生院做医生,岳母就在附近学校、卫生院灶上做饭做零时护工,每月只有三十多元钱的工资,那时交通不便,常常是回一趟关中老家要7天时间,有一年老人就在铜川等车就等了三天,的确是为了养活膝下的三个孩子受尽了苦,提起早年的安塞往事,两位老人至今黯然泪下,然而当听说现在的安塞富裕了,从宝鸡上高速,6个多小时就可以直接到安塞了,老人很是欣慰。
有人说怀旧是老年人的一种情结,我很理解。当年岳父母将青春和岁月奉献给了安塞,那就形成了一种永远也无法遗忘的牵挂,可惜老人时常有病,不能远行了,不然,我真想尽尽孝心,陪他们安塞一行,再深情地回望一下养育了他们和他们的儿女们的黄土高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