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的力量散文
人格的力量
——我所感知的作家李若冰
雷达
司马迁说:“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太上立德,其次立言,其次立功。”(《遗挚峻书》)若冰同志就是先立德,次立言,再立功的著名作家和文化艺术界优秀的*。他那高尚的道德情操,人正、路正、风正、文正的著书立言和在我国文坛上的卓著功勋,是堪称文艺界的今人及后辈人的楷模的。
长期以来,在他的周围聚集了一大群中青年作家、艺术家、有识之士和出类拔萃的各类人才,而且都是些颇有成就的人才。何故?我以为是他那崇高的人格的力量,是一种磁石般吸引人的力量!
我想就与他接触的一些平凡琐事,说说他的为人,也许会对我们有所启发。
追随勘探者的歌者
我与若冰同志,是“以文会友”式的交情。
我是读《旅途集》、《柴达木手记》时知道他的;是参加编写《烽火春秋》一书时认识他的;是读《神泉日出》、《高原语丝》时进一步熟悉他的;是读《塔里木书简》、《满目绿树鲜花》时更加亲近他的。透过他的这些“立言”之书,我深知他是一位一生长途跋涉、苦苦追随勘探者足迹的极端热情的歌者,同时,也是一位为祖国文化艺术事业的繁荣、发展而风尘仆仆的跋涉者和开拓者。
1958年夏,我毕业于陕西师大中文系,留校做了助教,被分配到《现代文选及习作》课(后改为《写作课》)教研室任教。改学生作文,是我从教的第一课。一难,二苦,力不从心,面对学生的作品,不知该怎么为他们引路。因为我这个教“写作课”的大学教师,自己的写作水平,却不能算是“高明”的哟!
诚然,那时我也喜欢写点散文、诗词、歌曲之类的东西,但大多不成样子。出于兴趣而投寄到报刊的稿件,几乎全被退回来了。这如何能胜任教学?当时,大学生是以散文为其写作的主要体裁的,可我缺乏散文写作的实践和体验,真乃苦煞人也。
1959年,当我在秦岭深山劳动锻炼的时候,还在琢磨这件事。1960年初回到学校,重新开始了我搁置一年的“写作课”教学。
正在此时,我得知若冰同志的《旅途集》、《柴达木手记》出版多时了。半年多的时间里,学生们争着买书、酣读,形成了一阵“若冰散文读书热”,校园内外,似乎掀起了一股不大不小的“若冰旋风”,也可以说,就是戈壁滩上刮起的,勘探者头顶着、身扑着的沙漠里的旋风。时值50年代末,是*建设的热潮期,同学们争读若冰散文的旋风热,是易于理解的。读他的作品,大家感到新鲜,好奇,神秘而又神往,好像毕业后也要做个戈壁滩上的勘探者似的。
比起学生,我这个做老师的落后多了。许多文艺界的信息我不清楚,一种刚脱离紧张劳动的闲适生活,使我有些懒散,连书都很少读了。由于兴趣的驱使,我更喜欢音乐。业余作曲成了我的嗜好,以至泡在音乐的海洋里不能自拔。但教学毕竟是我的本职,我得设法接触写作,涉猎散文,并精心于我的教学之道。
在学生们的鼓噪声中,我到校新华书店买若冰的那两本书,没有买着,又跑城里书店买,还是没有。费了很大的气力,终于在一家小书店里买到了。我几乎是一口气读完它们的。是游记,又是对勘探者足迹的实录;是散文,又是极优美的抒情诗。——这是我的第一观感。作者在西北建设一线的大风大浪中用心血和汗水铸出来的这两部书,使我爱不释手,反复咀嚼。它们似乎使我这头困于写作课教学的“笨牛”,突然茅塞顿开,不禁自问:这岂不是一把可以启开散文写作大门的金钥匙?
“行万里路,破万卷书”。这是古人在千百年的文化实践中总结出的最精辟的“立言”之道。若冰先生正是这样做的。他的这两本“立言”之书,不是引导学生先“立德”,次“立言”,再“立功”的生动的教科书么?于是,我就以突现若冰德、言、行、功的那两本书为教材,在我教学天地的荒漠和风沙中,也开始了那艰难的跋涉和勘探……
若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想象着。他一定是一个大个头、大派头、披着长发、口若悬河、富有诗人气度的才子形象!
我梦想着某一天能见到他。
倾心大学生的.导师
我俩终于握手相识了。在泾河岸边的乡村——礼泉县烽火队的白灵宫。我们是因编写《烽火春秋》这本书走到一起来的。那时,他是以作家身份挂职蹲点的*礼泉县委副书记,也是《烽火春秋》编委会的实际负责人。
我用惊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坐在会议桌旁讲话的、我在睡梦中都盼着见到的他,有着一种难以道出的欣慰感和敬佩感。他与我见前想象中的《旅途集》、《柴达木手记》作者的高大形象,判若两人。中等个子,敦实的身材,说话实在,不大流利,但却引人人胜。言谈间,口气随和,总是那么笑眯眯的。印象最深的,是他那出奇的朴素——穿着朴素,语言朴素,生活朴素。他是讲《烽火春秋》编写提纲、编辑思想和编写方法的。由于我去前,其他老师带领数十名学生已写了二十多篇初稿,但多数不够成熟,他针对这些稿子在采访、选材、语言提炼、背景烘托、情节铺排、肖像描写等方面的实际情况,举例侃谈,活泼生动。这是我最爱听的,也是同学们最易于接受的。我心中默叹:这是在大学文科的课堂上难以听到的高级教授的最生动、最能使学生学到实际写作知识的讲课!他讲的,没有空话,也没有太多的理论,但仔细琢磨,却有着深刻的哲理性和说服力。我一边听,一边记,惟恐漏掉了什么(现在还保存有部分资料)。这是多么珍贵的“写作课”的教材啊!
散会后大家同他亲切交谈,像是询问着老师对学生作业的意见。令我特别惊诧的是,大家都亲切地称呼他为“若冰同志”,甚至“若冰”“若冰”地直呼其名。原来白灵官的村民们和上下级*们,打他来这儿后都是这般称呼他的。可见他同大伙混的是多么的熟,其情是多么的深!
此后,他与大家一起在田间干活,一起在地头采访,一起在黄昏时散步,一起在泾河上渡船,更多的是一起讨论、修订稿件……。为一篇两三千字的稿子,他一遍一遍地谈,一遍一遍地改,使大家学到了许多写作方面的知识和技巧。看到一篇一篇的稿件在《延河》上发表,一个个都乐滋滋的,那都是倾心并期盼大学生茁壮成长的导师——若冰同志亲手教出来的啊!
从同他频繁的交往中,从他领导的《烽火春秋》一书的编写活动中,我这个初出茅庐的从事大学“写作课”教学的青年教师,懂得了一些散文写作的abc。最大的收获是从若冰的创作实践和言传身教中,懂得了生活和文艺的源流关系——一个文艺理论上的根本问题。文艺之源在何处?在那无限辽阔、风沙弥漫的大草原,在这泾河岸边莽莽苍苍的白灵官;在勘探者的双足下,在耕耘者的黄土中。笔耕在这里,何愁不收获!我写散文的真正起点,是从这里开始的。我忘不了若冰同志在泾河岸边田间课堂上教“写作课”的那一幕幕。这是1960年秋至1961年秋的事。
书编完了,出版了,我们也成为老朋友了。回西安后,师大的师生们常到他家里作客、闲聊和求教。他成了陕西师大的“老教授”和老朋友了。参加那次编书、写作活动的青年学生们,如今有的成为大学著名的教授,有的成为知名的学者,有的也成为步若冰后尘的作家、艺术家了。像毕业于陕西师大负有盛名的散文作家刘成章、李天芳,小说作家赵熙、蒋金彦、张天恩、段维沛,戏剧家李群芳、阎敏学,以及诗人晓蕾、刘珂,书画家钟明善,著名教授、编辑冯力平、张崇文、张运慈、姜继业、魏志勤、冯延贞等,都是得到他的亲授或受到他的散文熏陶的人。他们也是围绕在若冰身边的一群,有些至今还同他保持着密切的来往。
这实在是他“立功”于培养年轻人的一桩盛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