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孤单至极散文
当你站立在城市的上空,向下张望时,路面上行人极少,有的只是一辆辆五颜六色的车子——一种美到极致的长方形洋火匣,在折转、打鸣、通行,游戏似的。
车辆通行如游戏。这样说,对会开车和开车的人极为不公,他们中没人觉得自己不够伟大,因为凭借一己之力就可以驾驭一疙瘩铁。但是对一个凌空的观察者而言,这或长或短或灰或白或红或绿或呜咽着打鸣或自豪的扬长而去的车都是一个货色,一种会动而又惹眼东西,一如小孩子的玩具而已。
假若这一疙瘩铁有个重心——灵魂,那么,它必是孤单的。瞧,车一旦被制造出来,就形成三种关系——陌路,同行或熟识以及相撞。陌路,是彼此不大关照,你行我素,甚至不曾相见。同行或熟识,就是彼此会面至少会打个招呼——鸣笛,或者相互陪伴走很长一段时间的路,然后再各奔东西。相撞,就是心与心,灵魂与灵魂的照面,或许撞出的是爱的火花,情感相依,或许什么都不是,甚而为令人窒息的死亡,也就意味着结束。此三种关系中,无一不是孤单的旅行,对这一疙瘩铁来说。没有哪一疙瘩铁会和其它一疙瘩的铁是心心相印同呼吸共命运,而是在彼此的存在中走向各自的死亡,这实在和人类无二了。
人与人之间,也会形成三种莫名其妙的`联系:一陌路,二相逢,三有缘。这第一种关系是没有关系的关系,就是彼此不认识,或者认识但形同陌路,相互间没有任何的关系。第二种关系是,相互遇见和熟识,即你知道我的存在,我也知道你之存在,彼此间有了某种影响,让生命从表象上看不再显得孤单。第三种关系是,偌大的世界里,我就认准了你,是一种定性定量了的不易改变的关系,它迷惑了人的感应力,暂时性的祛除了生命之中固有的孤单。
但人性从来就是孤单的,且孤单至极。
就说呱呱坠地的婴儿的孤单。在母亲肚里时,还好有个依靠——母亲的营养就是他的营养,母亲的快乐就是他的快乐……可是,一旦脱离了那片漆黑的神秘之地——子宫,外界的压力迫使他的肺叶而哭泣,或许还要呆在保温箱,与熟悉的母亲分离,而脆弱的母亲亦无能力去瞧一眼这刚从自己肚里出脱的小东西,呵护也就免谈。因此,生命的诞生,也就预示着孤单的降临。
再说这人与人之间的第三种关系——有缘。缘分这东西,还真是了不起,竟让你在大千世界里认识了我,并且走到了一起,孕育出小小的生命奇迹。可是,生命依旧是孤单的。尽管你能与我同呼吸共命运,但我依然孤单无比。“很疼,是吗?”“忍着点,这疼痛就像我……”你却这样对我说。你的一块骨折所带来的疼痛能和我生孩子时所有骨节开裂的疼痛相提并论吗?还有别人滴水不能沾时,你却不自觉的站在床头床尾吃得津津有味;别人因疼痛彻夜不能寐时,你却鼾声如雷,酣睡贪睡;别人好好给你说话儿时,你却当是哄小孩似的假装听的认真,其实啥也没听懂;还有……这太多的细节,难道只是大意了不成?我说这是生命里注定的孤单,一种极致的孤单在起作用。
生命,固然因一份相遇相知而缠绵和美妙,但,生命又是决绝的孤单。没有人能够陪你一辈子,对一颗生命而言,一辈子真是太久了;而且你也不可能陪伴某人很久,这真是无能为力的事了。孤单,是一种凄美,一种缺憾的美,一种悲壮的美,美的甚至有点令人忧伤。这份淡然的超脱的忧伤,只有小小的不被人理解的孩童,或是大病中的清醒的头脑,或是生命到了尽头的人,才能体会得到。
然而,孤单的生命依然很美。当你站立在城市的上空,向下张望时,有一群飞的白鸽,正坏绕着玩具似的城在飞,飞过洋火匣似的通行的车辆,飞过火柴盒似的嵌套而成的楼顶,飞了一圈又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