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靖格言警句欣赏
●早忘、晚忘,结果还不是一样。现在谁也不吃亏,我们都一起被遗忘了。终于大家都被母亲遗弃了。连父亲都被遗弃了不是吗?老衰这东西真是恐怖啊。 ----井上靖《我的母亲手记》
●我虽只是和母亲对坐喝茶,却很想跟母亲说:奶奶,了不起的事情开始发生了呢,今后您真的要活在单独一个人的世界了。那无疑是一个对别人而言不存在而只有母亲自己一个人存在的世界。那是母亲依据自己的感觉,截取现实的片段,然后重组而成的世界。 ----井上靖《我的母亲手记》
●老虎是异类,没有什么顺逆的道理可谈。更何况我们已经抛弃了父亲,如今又说什么父子纲常之类的话又有何用? ----井上靖《楼兰》
●对父亲而言,在一起生活这点上,我是一个与家缘浅的孩子,然而父亲对我和其他三个一直待在他身边的孩子毫无差别。不管任何场合他都力求公平,而且他并不是勉强自己这么做。孩子离得远所以没什么感情、住在一起因此特别疼爱之类的分别心,在他身上是看不到的。对自己的小孩和亲戚的'小孩也是这样。他的不偏心、没有大小眼超乎想象,说得极端点,自己的儿子、女儿也好,认识不久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孩也好,他都—视同仁。在儿女眼中,这样的父亲多么冷淡,但在旁人看来,却是一种温暖。 ----井上靖《我的母亲手记》
●“不管前方有什么样的障碍,他决定一概不躲避,徒步走下去,这么做见不得会坏到哪里去。” ----井上靖《敦煌》
●普照坐在业行所托付的木箱旁边,心想必须保护它,免被抛入海中。木箱上放有很大的栈香笼。船主似乎要把最笨重的东西先投入海中,推开普照,要搬经卷的木箱,但因太重搬不动,就举起上面的栈香笼。
船摇动得厉害,使几位船夫跌倒,船主抱着栈香笼滑倒,压在普照身上,吆喝了一声又站了起来。右脚踩在普照与其他乘员之间,普照顺手抱住船主的脚不放,海水像瀑布般落下来。突然在狂风暴雨漆黑的天空传来声音:
“不得抛弃!”
船主一时惊慌失措,放掉抱着的栈香笼。
“不得抛弃!”
声音第二次传来时,船主仿佛被什么打中了,蹒跚地向后仆倒下去。 ----井上靖《天平之甍》
●经历几次战斗后,他觉得打仗也不过如此而已,有何难哉。投几个石头,然后就昏死过去,听天由命。能否回营,那要由他的老马来决定了。 ----井上靖《敦煌》
●普照一时想起,这位老僧回日本后不知要做什么,既无僧侣的任何特殊资格,恐怕亦不具有对经典的特殊知识,归国后不可能有什么可期的。不知是否看透了普照的心思,业行说:
“我抄写的经卷一踏上日本之地,会自己走起来,丢弃我走向各处。许多僧侣读它们、抄它们、学它们。佛陀的心、佛陀的教训会正确地传布各地,会建筑佛殿,所有的行事越盛,各寺庙改变装饰的样式,连供物放法也都会不一样。” ----井上靖《天平之甍》
●从一旁看着她起居活动,脑中不觉浮现的是「轻如枯叶」这样的字眼。说她这几年仿佛萎缩了,和轻重无关,只能说是一种无可奈何之感:从此以后,再无任何可能性的肉身已经来到了它的终点。 ----井上靖《我的母亲手记》
●船有无数次涌上波涛之山,又沉下波涛之谷。普照一次又一次听到业行的喊叫,看到数不尽的经卷一一滚落清澈的潮水中。 ----井上靖《天平之甍》
●父亲死了,我才开始将自己的死当做并不很远的事件加以思考。不过我的情况是,母亲依旧健在,死亡之海的半边还让她给遮着。只有到母亲也过世了,我和死亡之间竖立的屏风才会完全移除。到那时候,死亡肯定将以迥异于现在的面貌,逼近我的眼前。母亲如今也来到父亲辞世的年纪了。 ----井上靖《我的母亲手记》
●“我想象这样的事,迄今有很多日本人经历过,不知有几百几千人葬入海底,活着回国的人可能很少。一国的宗教、学问,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这样孕育的,靠许多人的牺牲而来,幸而不死的话应该好好用功。” ----井上靖《天平之甍》
●“看到奶奶的状况,不得不相信,人一旦变得老衰,对自己的孩子和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大概也不太分别了。为人子女的总会觉得,父母至少不会把自己给忘了吧,这样想未免太理所当然啦。我老早就被她忘掉了。当然像这样聚在一起,她多少会感觉到这是一个和她有特殊关系的人,可是呢,她并不觉得我是她的儿子。告诉她名字的话,她或许知道这是她儿子的名字,但那个名字和我这个人却连结不起来。我是什么人,老早就被奶奶忘得一乾二净啦。” ----井上靖《我的母亲手记》
●求观音者,不心补陀,求补陀者,不心海。 ----井上靖《楼兰》
●就在这时,城墙上那个半天静止不动的黑点忽然飞离了城墙,拖着一条长尾巴沿着城墙栽落下去,只发生在短短一刹那间。这桩突发事件或许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广场上没有一丝动静,就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 ----井上靖《敦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