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乡村到集镇的感悟散文
在合肥市作家协会常务理事会上,我拿到吴守春的散文集《白山》,随手翻了一下,原以为又是一本杂记随笔——近年来出书的人与日俱增,但多是生活随笔类,个人情感的万花筒。
《白山》不属于此类。
《白山》是吴守春的《庐江历史文化旅游丛书》的第二本。作者以文学的笔触,史家的视角,系统地展现了庐江县白山镇沿革、自然、地貌、村落、集市、历史、文化、山水、旅游、人物、风土、民族、古迹、风物和历史传说,是滨湖明珠白山镇的人文指南,乡土读本,镇史镇志。
《白山》以“白山镇溯源”为开篇,统领全书30万文字,对于这块活着的土地,作者致力于对第二故乡风土人情和历史文化的深入调研,求文史之路和研究之路兼得,可谓是接受思想之光的照耀,而连缀起的文化和历史。在这流年岁月里,作者则从“土地”到“集镇”再转而回到“故土”的轮回。基于这个理解,或许就不难解释作者为什么要以“谁为溪山做主人”作为这本散文集的序。
就散文的内容来看,在《天河珍珠》和《故事传说》中,作者扮演的是一个仰望天空的思想者。这部分文字虽以书籍和民间为引子,但整体内容却脱离于对故事情节和叙事技巧的单纯论述,在这部分文章中,他所要探讨的完全是历史、信仰、道德、*,这些如同太阳般普照大地的光芒。而在其余的“山、水、人”中,吴守春摇身一变,这时,他给自己的角色定位是一名范成大式的,既不乏闲情逸致也不缺失人性关怀的“知识分子农民”。《村镇风情》和《名门望族》则是记门前事、记家乡人,讲起这些来,他亲切而又地道如同一位与村庄打得火热的乡野农夫,但俯身于土地和河流时,吴守春从不遗落他的人文思考,于是,即便是那些泥土味十足的文字,也都并不甘心沉溺于琐碎和平淡。借助于一个个回忆和反思的过程,作者对于自然和生灵的敬畏,对于土地的感悟和对于乡人的悲悯也都从文字的缝隙之中漫溢出来。因此,这些在词句上有点晦暗得如同苏童“枫杨树乡村系列”的文章,骨子里闪耀着的却是韩少功在《山南水北》中所显露出来的人性光辉。
从历史里的乡村到重返现实中的乡村,吴守春走过了“夏家老院”、“金孝子牌坊”,用穿越时光的视觉,将自己对这块土地的独特的感受,用自己的方式表现,这正是作者置身村外的时光,对于“白山”记忆的挖掘,以及对于乡村生活、乡村精神的深刻反思。
作为一名在水乡农村长大的作家,吴守春在《白山》中由恬淡无忧的记忆码成的篇篇文字,有很大一部分几乎可以剪辑在鲁迅、沈从文、汪曾祺那些“水乡作家”的名篇之列。在《白山人出门缘何想家》和《名门望族》开篇里有关对家的描述,其行文的轻松和欢快,以及文字背后的沉重,很自然地让人联想到了鲁迅《社戏》里的水乡少年乘船去看社戏的场景。
同样,正如鲁迅在《社戏》之余,还试图通过《故乡》、《风波》等更多作品来反映他对于乡村生活和乡村精神的理解一样,乡村的记忆给吴守春留下的也不只是单纯的“恬淡无忧”,哲学和理性的思维让他的笔锋足以透过表象,深入到乡村的“神经”和“脉络”。在他眼中,乡村生活和乡村精神并没有绝对清晰的好坏界限,一方面,在“历史人物”和“古迹探幽”中,他赞誉乡人之间的淳朴情意,赞誉中国农民对苦难的`忍耐却又不屈于苦难的精神;另一方面,在一些人物和故事的记录中,他也直言不讳乡村的精神通病,比如投机和精明,比如利益面前的损人利己。他以平静的语气叙述植根于这块土地的乡村特性,不在于要针砭什么或是医治什么,而是要当好一个记录者,纯粹地记录下他对土地的认知和解读。事实上,当叙述起这些故事,吴守春的话语都会沾染上一丝丝的哀婉,感情上也彰显着对乡人拙朴特性的充分理解。
在《后记》中,吴守春写道:“白山是我的第二故乡……所到之处,听说镇里要写一本全面总结历史文化的书,广大群众无不欢欣鼓舞翘首以待,尤其是那些饱经沧桑的老人,惟恐文化断层……”这是走出乡村后的吴守春对地域文化和恬淡生活的担当;而在“家族”、“家谱”的反复讲述中,作者因意外发现“那些被虫子蛀蚀的家谱”,而显露出来、超乎寻常的情绪,这种情绪则又象征了作者对于“族系之树”中全部乡村特性的诚心继承和对白山的痴情。
乡村,集镇,乡亲,在吴守春的心中已经成为他一个守望故土的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