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自簪花,坐赏镜中人散文
朋友推荐我看了贾先生的小说《带灯》,恰逢这几日患流感严重,于是在诊所输液之时,就靠书中的文字度过点滴难熬的时光。《带灯》是个长篇,但我看得很快,差不多就是去输液的三天早上看,却就草草看完。说是浮皮潦草的看,或是一目十行也不为过。总之就是知道了这个叫“带灯”的女人,知道了她生活的环境,她幻想着的美好的世界,她脱颖而出的才情,她心中隐藏的对心上人的情爱,她无法言说也不能言说的由心上人带给她的喜悦或失落,或是满足,或是因为心上人对她的喜爱而让她增生的自信,由此而让她绽放出的最美的笑容……一切的一切,她都不能说,无法说无处说,因为她工作和生活的环境是在农村,乡下人的繁琐,鸡毛蒜皮的纠纷,一斤盐一两醋的争执,都让她的心绪和愿望在现实里达不到平衡,身边的人听不懂她对蓝天白天抒发的情怀,一起工作的同事无法理解她对一只鸟儿赞美的诗句。白天,她带着乡镇*的躯壳完成工作。只有在夜晚,山风吹进窗户,山野的寂静合着野花的清香扑入她因为思念心上人而不能平静的大脑,她的心绪才能得以舒展,才让她能有片刻的憩息面对自己的喜悦……
这是一个对生活充满追求怀揣梦想,即使工作在最基层,也没有嫌弃过自己的职业或命运的小女人,聪明乐观。富有才情而不失几分调皮,内心丰富而心性善良。而因为现实,逃离不了又无法逃离的现实,造就她和她所生活的平台格格不入,在小说的最后她患上梦游症,和疯子的对视里,他们找到彼此内心的平静……
这是一部让人看了很不开心的小说,起码让人气闷。小说的结尾平静而随意。喻示着带灯生活和工作的“樱镇”和每一个过去的往常一样,没有因某一个人的改变而发生变化,不会因某一个人的改变而发生变化。江水照常向西流去,山花依然开了就谢,一个光亮多彩的生命由此陨落也不会被岁月的历程留下印迹。
朋友说我就是带灯,或是带灯身上有我的影子。我不置可否。或者说我自己也无法反驳。在乡镇工作的经历,对文字共同的喜欢,加上内心始终不曾磨灭的那一点点儿浪漫情怀,都让我们很相似。可是我知道,我们其实有一点儿完全不相符的特性:带灯喜欢她生活的山间,喜欢她每天下乡走过的一草一木,她喝过的山泉水是那么的清甜,她咬过的野果子是那么的鲜美,她多么热爱她生活的一切,因为热爱她生活的一切,她内心才有了那些充沛的语言,她的文字才如此富于灵动,才得以让真正了解她的人因为她的灵动而喜爱和喜欢上她。从这点上,我没有做得到,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我工作的乡下,从内心里我一直对着农村有一种惧怕,怕那里的人对城里人像看西洋镜的观望,怕那里的人三斤二两的计较,或许,从一开始我就对农村有一种认识上的误区,让我从心里很难接受他们的热情爽快和好客,我总谨慎行事,我把我当作外乡人在那里艰难生存。我让自己紧紧封闭,距人千里,不诉喜忧,波澜不惊,笑容永远温婉端庄,却恰恰少了真性情的.流动。让人欣赏,却也让人不可靠近。内心永远孤独,却又好自逞强,从不示人。
生活在同样的环境,但感触却如此不同,带灯是带灯,我是我。而命运似乎一块帆,它带着很多人不断前行,站在甲板上的人,多多少少都经历着一些风吹雨打,更有甚者,尝尽海风的咸味。可怎么办?海水日夜流淌,风帆无法停歇也不能停歇。
朋友曾说我应该找一两个好友,对酒小酌,至少喝个微醉,然后流一场痛快的眼泪。可他又说,知道我做不到。他清楚即使这样稍微的“放纵”我都不会有,固有的小心一直让我活得中规中矩,哪怕小小的醉酒流泪都不会被我放进我一贯的表情以内。更何况让我愿以酒相诉的人只怕很难找。
我无言以对。朋友心思敏锐甚至超于我,他的直言我无法驳斥。事实上,也如此。今年以至,琐事扰心胜于往年,事情一件接一件锤打我的精力和精神,亲人离世已让我哀,更是凡尘杂事一桩桩让我没有得闲。整晚整晚夜不能寐,白天打起精神化好最精致的妆容走出家门,应对一个新的明天。极致的累和深刻的疲惫。可也还是笑。温婉和气。
如果说我和带灯还有一脉相同,那可说成是即使在最累的时刻我们都没有忘记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别人,都只想着让自己的开心去温暖身旁的人,而真正的难过,把它放在枕头边让它跟着黑夜的脚步离去。我们都累。
累的人自己知道。而看到的人,却都觉得她们很好。
――且自簪花,坐赏镜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