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儿时的“五豆”回忆散文

  回味儿时的“五豆”

回味儿时的“五豆”回忆散文

  “五豆腊八二十三,离年剩下六七天。”“五豆”仿佛是一夜间赶来的。

  晚饭后,母亲说,明天是五豆了。这才恍然大悟,妻泡上五样豆子,准备翌日中午煮五豆。所谓“五豆”,也就是一种粥,只是为了与腊八粥有所区别,才如此称谓吧。

  日子怎么就像物价飞涨时的钞票一样,那么不经花?还没花到兴头上,就哗一下子全没了。

  飞远了的岁月,更像儿时的“一文钱买豆腐能吃三天”一样令人念念不忘。心就变成一只小鸟,悄悄飞回记忆里的隆冬腊月:每到九里天,夜晚玩耍时,小伙伴们聚集一起,搬着小人儿的指头在数数数;数啊数,总算数来了腊月天,数来了“五豆”;就知道新年的笑脸离我们越来越近,近到眨眼便是了。

  秦岭山里人过五豆节,自有自已特色。那时物质条件极差,农村人将大麦碾成麦仁,再加上大豆角籽、红小豆、黄豆、绿豆、大颗玉米糁,一起下进“牛头锅”—深如水缸一般的大铸铁锅里。大火煮沸,小火慢炖,然后是不愠不火,慢慢熬五豆。熬啊熬,熬过两三小时,原本各自非常独立,个性十分鲜明的“硬豆子”们,就慢慢“软和”下来。豆子们聚集一起,颇像一群饱经沧桑的老油子,年轻气盛时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各自认为自己多么的了不起,老子天下第一,天下舍我还谁!老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便是云,冷静下来思考,原来我不过是一颗豆子嘛。

  于是,豆子们便有意无意间聚集一起,凑足豆子气,你好我好大家好;嘻嘻哈哈,如同八大山人那幅丹青《一团和气》里的两个佛一般,不认真查看,你真分不清谁是谁非,虽然各自脸色照样,心照不宣着团聚一起。这时的豆子,似乎连说话的口气也软和了许多,有和风细雨般温柔和蔼,任大大小小的嘴巴们随便吞食,任锅盆碗筷随心所欲分享,五豆家族也就兴高采烈的走上自我生命的必然王国……

  弟弟妹妹们,每人舀一碗五豆,却不急着吃,尽管肚子饿得咕咕叫。端上碗却庄严非常,各人去干各人的事情:各自围着自家院子内外的柿子树、苹果树还有桃树梨树杏树,分别给树家族喂上一满口五豆,与树家族一起会餐五豆的美味。那些小树最容易吃到五豆,不是故意对树分开亲疏你我,而是自己个子实在太矮。只好给小树杈上喂上美美一口,让树也享受一下节日的快乐、来年长得更快,好让早日分享到丰收果实的甜甜滋味;高大的柿子树,实在太高,只能在它那满身裂得如同婴儿嘴巴一般的鳞片缝隙中,慢慢喂上一些五豆,让它们慢慢去咀嚼,去品味五豆滋味,思考年轮的话题。

  当然,鸟儿也高兴,麻雀最是踊跃。鸟儿终究饥饿太久,冰天雪地的日子,常常果不裹腹,那儿有大餐可食?孩子们却时时刻刻想着如何吃鸟儿的肉,鸟儿总是想方设法逃脱箩网的.扑杀。

  大雪纷纷的日子,在院子里扫净一片雪、光净的地上,撒上玉米糁之类五谷杂粮,布下箩网。用一根小棒支撑起箩网来,小棒切地一端,拴上细细的绳子,另一端握在远远的孩子们手里,经过一番周密精细的阴谋伪装,屏气耐心等待鸟儿们自投罗网;看到麻雀钻进去了,猛地一拉,麻雀多是逃之夭夭。经过一场场谋杀与胜利大逃亡较量,麻雀就变得更加聪明伶俐起来,即使再饥饿难耐,也不去取嗟来之食。

  鸟儿终究是聪明非常的灵异。要不的话,古代神话故事里,一旦神仙有重大活动,鸟儿们怎么会捷足先登?百凤朝阳?

  好佩服鸟儿们的好记性,知道五豆的来临,早早就飞到了树梢上,瞄准我们忙火的瞬间,便去猛啄一口那些五豆,分享着新年前的快乐……得到了美食的,立即飞上高枝,唧唧喳喳炫耀一番。

  叫得最欢的是麻野雀,想必也是喜鹊一族?只是极爱打扮,总将嘴巴上口红涂抹得红红的,浓汝艳抹,分外妖娆,似乎还穿着高跟鞋呢。长长的尾巴,有凤凰展翅一般得意忘形。麻雀最讲实惠,即使偶尔插两句嘴,声音也是啾啾啾,将更多的时间,用在继续享用树杈的五豆上……

  儿时的五豆,总是令人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