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愿长天比翼飞散文
我时常有一种非常悲哀的思想,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女人。婚后的十多年时间里,一直过着上往年女人才有的日子。爱情和家庭对我的整个思想和人身都是一种非常残酷的禁锢。
我的秉性是那么的脆弱,一想起那些事就不由得悄悄地流泪。那些伤感的情怀总是难以抛却,以致一连几天都像哑巴一样不说一句话,一张苦脸拉得老长老长;或者旁若无人地村街旁枯坐上那么大半天,石刻一样,谁从身边路过时喊叫一声也不予理睬。
那些时候,心中唯一的期盼是大家都把我认作一个*或者是疯子,这样便可以无拘无束地为所欲为了,即使干了违法乱纪的事,法律也会仁慈地给予宽容。事实上的情形却是糟糕的,几次折磨之后,村里不少人以为我是装的,说得直接一点是装疯卖傻、装聋作哑。而我自己呢,心里的确也是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清醒的,是清醒得不愿意再清醒的那种。
我的爱情其实是很古怪的,如今爱着的大老粗远不是少女时代梦中的白马王子。那个人最起码应该是会写几句令我笑逐颜开的美妙诗句的。然而可惜的这个,却对中国的方块汉子是“认下写不下”,更无从说能写出什么好诗句了。为此我时常疑惑我是在自欺欺人,我可能根本不会喜欢他的。可不知为什么跟此人相遇的开初就嚼出了他骨子里纯美甘甜的滋味。
我的脾气也颇为古怪,小时候时常照看我的奶奶给我一系列准确的评价:一,说风就是雨;二,王三冲;三,成了是个杨六郎,不成是个卖麻烫;还有最重要的'一项,那就是说“顶死公,骂死婆,留下女婿人难活”。前几项,我觉得奶奶说得极其准确,至最后一项,实在该算她老人家把亲孙女冤枉透顶了。
奶奶说的“顶死公”是指她断定我婚后有了公公之后,天天跟公公顶嘴,直至把公公气死。要说奶奶还在世的时代,我着实还没有做过这样残暴的梦。公公是个什么怪物我也从来未曾想过,只知道奶奶是为教育我的,愿我日后能成长为一个温顺的女孩直至成为一个贤惠的儿媳。至于奶奶说的“骂死婆”,那也是一样遥远而未曾思想的事。只是偶尔会想到“女婿”,这个词语在我们那儿就是郎君的意思,终身伴侣岂能让他“人难活”?我怎能黑下那种心肠呢?
在奶奶去世三十多年后的这个崭新时代,我曾经仔细打探过城里女人与公公婆婆之间的事情,也面对自己身处的乡下的现实环境跟身边的同龄甚至比我年岁大一些的女人比较过。此后结果是我深深的感到我太落伍了,落伍得到了让人无法相信我曾经也是个在大都市读过四年书的知识女性。
公公婆婆一直主宰着我的生活,包括我的郎君,他也像被铁链铐住的囚犯,时时处处都有被厉害的爸妈呵斥几声、白眼瞅几阵子的危险。我不是怕他们,而是觉得我心爱的人实在太可怜了。
我知道种地的人,田地也是一种牢笼;而住房固定的人,宅基也是一种牢笼。我没有条件跟公公婆婆不住一个院子,不用一个厨房,不种同一片田地。爱着这个只会种地的老实男人,我们夫妻们就挣不脱生存的根本。我们若是鸟儿,唯愿长天比翼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