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夜散文随笔
渐渐地,靠近了,那是风传送来的、秋与冬之间微冷的气息。真的冷。
潮水一般地,夜的帷幕正在悄悄地落下,一点点遮盖住、融化了黄昏时天边的微红色云翳,慵懒地、软绵绵地将它们吞食掉。这时候的天空,只有若隐若现的淡白色倾斜半月和在海平面氤氲着光晕的半日,不过它们倒也是各自处在一方,彼此距离的遥远,自然不必多说,那是每一个空气分子都知道的。
温暖的昏黄色灯光柔和地洒落在被微冷的气息浸透了的路面上,缓慢地向前扩散着,似乎也将要把自己的温度融进路上的每一寸干净而湿润的深黑色沥青之中。几只脚印匆匆地掠过了那里,轻而急促地打破了这原本平静的一切。
除此之外,所有的地方只剩下了潮水般的黑夜,在那里顺着空气流的方向静静地流动着。
夜,是没有月和繁星的,只有梦。
那片可以称作“死寂”的黑暗,就这样在时间的手掌上轻轻地绽开了,同样地,在这永不风化的地方之上静静地涌动着。
夜深,灯灭了。随着最后一盏灯的熄灭,最后的那一条倾泻着泛黄的路也被窥视已久的黑夜瞬间包围。
无数只漆黑的乌鸦无声地聚集在一起,也落在了时间的五指上,那只手俨然是一棵还未开花的树,甚至连叶和枝杈都没有。
但是可以隐约地看见,在那个地方,一支蜡烛悄无声息地亮了起来。
光和热是珍贵的,尤其是在这深秋的更深夜之中。它们默默地承受着这黑色沙盘的冰冷的任性,磨损,但是光热依然。
这片地方,也许就会在这片微弱的发散状光线之中,随着烛光时不时的摇曳而略微安稳地度过这漫漫长夜。
几片声音落了下来,又很快穿过来,传过去,像掠食的鹰一样,躁动着、击破了这份珍贵的安稳。那是喧嚣。
随之而来的是踩着无线信号行走的人们,脚步也匆匆地,时不时地掠起一阵阵冷重的风,与那片似不安的哭泣的喧嚣声交融在一起,溶化在散布着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夜的'寂静之中。
有一阵风,太过于不安。
烛熄。
自然,烛光是被喧嚣的音扑灭的。
那一刻,时间流回到了千年前,一个平凡的、古老的、同样也被无垠的黑暗静静地捧在手心的夜晚。
并不宽敞的小房间里,一支蜡烛微弱地舞动着昏黄色的火苗,于是那一片地方就不再有黑暗。
近乎孱弱的柔和的烛光,照亮了那人的身影。
那人神色庄重地提起蘸满水与墨的笔,浅挥,疾转,轻掠,慢回,纸上的一切,似乎是在天空中绽放的黑白烟火,明净,整洁,爽朗,清新。
纸上,留下的是生命气息的波磔。
那一刻,烛光亦灭。
琴声,自那遥远的幽谷之中传来,如丝如缕,小心翼翼地连接着梦的边际线,却又在黑暗的夜中交织起来,笼罩住了原本躁动着的、不安的芽白色魂灵。
忽灭的灯,不忍再去读微冷的细雨。
我打开窗前的灯,静静地望着窗外被黑暗拥抱着的一切。
古夜今夜,一般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