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写母亲的散文欣赏(通用16篇)
导语:总有一个人将我们支撑,总有一种爱将我们心痛。这个人就是母亲,这种爱就是母爱。下面是名人写母亲的散文,欢迎阅读。
名人写母亲的散文欣赏 篇1
夜里梦到母亲,我哭着醒来。醒来再想捉住这梦的时候,梦却早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黑暗,一直看到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在发亮。眼前飞动着梦的碎片,但当我想到把这些梦的碎片捉起来凑成一个整个的时候,连碎片也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眼前剩下的就只有母亲依稀的面影……
在梦里向我走来的就是这面影。我只记得,当这面影才出现的时候,四周灰蒙蒙的,母亲仿佛从云堆里走下来,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同平常不一样,像笑,又像哭,但终于向我走来了。
我是在什么地方呢?这连我自己也有点儿弄不清楚。最初我觉得自己是在现在住的屋子里。母亲就这样一推屋角上的小门,走了进来,橘黄色的电灯罩的穗子就罩在母亲头上。于是我又想了开去,想到哥廷根的全城:我每天去上课走过的两旁有惊人的粗的橡树的古旧的城墙,斑驳陆离的灰黑色的老教堂,教堂顶上的高得有点儿古怪的尖塔,尖塔上面的晴空。
然而,我的眼前一闪,立刻闪出一片芦苇。芦苇的稀薄处还隐隐约约地射出了水的清光。这是故乡里屋后面的大苇坑。于是我立刻感觉到,不但我自己是在这苇坑的边上,连母亲的面影也是在这苇坑的边上向我走来了。我又想到,当我童年还没有离开故乡的时候,每个夏天的早晨,天还没亮,我就起来,沿了这苇坑走去,很小心地向水里面看着。当我看到暗黑的水面下有什么东西在发着白亮的时候,我伸下手去一摸,是一只白而且大的鸭蛋。我写不出当时快乐的心情。这时再抬头看,往往可以看到对岸空地里的大杨树顶上正有一抹淡红的朝阳——两年前的一个秋天,母亲就静卧在这杨树的下面,永远地,永远地。现在又在靠近杨树的坑旁看到她生前八年没见面的儿子了。
但随了这苇坑闪出的却是一枝白色灯笼似的小花,而且就在母亲的手里。我真想不出故乡里什么地方有过这样的花。我终于又想了回来,想到哥廷根,想到现在住的屋子。屋子正中的桌子上两天前房东曾给摆上这样一瓶花。那么,母亲毕竟是到哥廷根来过了,梦里的我也毕竟在哥廷根见过母亲了。
想来想去,眼前的影子渐渐乱了起来。教堂尖塔的影子套上了故乡的大苇坑,在这不远的后面又现出一朵朵灯笼似的白花,在这一些的前面若隐若现的是母亲的面影。我终于也不知道究竟在什么地方看到母亲了。我努力压住思绪,使自己的心静了下来,窗外立刻传来chánchán的雨声,枕上也觉得微微有寒意。我起来拉开窗幔,一缕清光透进来。我向外怅望,希望发现母亲的足迹。但看到的却是每天看到的那一排窗户,现在都沉浸在静寂中,里面的梦该是甜蜜的吧!
但我的梦却早飞得连影都没有了,只在心头有一线白色的微痕,蜿蜒出去,从这异域的小城一直到故乡大杨树下母亲的墓边,还在暗暗地替母亲担着心:这样的雨夜怎能跋涉这样长的路来看自己的儿子呢?此外,眼前只是一片空,什么东西也看不到了。
天哪!连一个清清楚楚的梦都不给我吗?我怅望灰天,在泪光里,幻出母亲的面影。
名人写母亲的散文欣赏 篇2
母亲八十三岁了,依然一头乌发,身板挺直,步伐稳健。人都说看上去也就七十来岁。父亲去世已满十年,自那以后,她时常离开深上海的家,到北京居住一些日子。不过,不是住在我这里,而是住在我妹妹那里。住在我这里,她一定会觉得寂寞,因为她只能看见这个儿子整日坐在书本或电脑前,难得有一点别的动静。母亲也是安静的性格,但终归需要有人跟她唠唠家常,我偏是最不善此道,每每大而化之,不能使她满足。母亲节即将来临,杂志向我约稿,我便想到为她写一点文字,假如她读到了,就算是我痛改前非,认真地跟她唠了一回家常罢。
在我的印象里,母亲的一生平平淡淡,做了一辈子家庭主妇。当然,这个印象不完全准确,在家务中老去的她也曾有过如花的少女时代。很久以前,我在一本家庭相册里看见过她早年的照片,秀发玉容,一派清纯。她出生在上海一个职员的家里,家境小康,住在钱家塘,即后来的陕西路一带,是旧上海一个比较富裕的街区。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母亲还年轻,喜欢对我们追忆钱家塘的日子,她当年与同街区的一些女友结为姐妹,姐妹中有一人日后成了电影明星,相册里有好几张这位周曼华小姐亲笔签名的明星照。看着照片上的这个漂亮女人,少年的我暗自激动,仿佛隐约感觉到了母亲从前的青春梦想。
曾几何时,那本家庭相册失落了,母亲也不再提起钱家塘的日子。在我眼里,母亲作为家庭主妇的定位习惯成自然,无可置疑。她也许是一个有些偏心的母亲,喜欢带我上街,买某一样小食品让我单独享用,叮嘱我不要告诉别的子女。可是,渐渐长大的儿子身上忽然发生了一种变化,不肯和她一同上街了,即使上街也偏要离她一小截距离,不让人看出母子关系。那大约是青春期的心理逆反现象,但当时却惹得她十分伤心,多次责备我看不起她。再往后,这些小插曲也在岁月里淡漠了,唯一不变的是一个围着锅台和孩子转的母亲形象。后来,我到北京上大学,然后去广西工作,然后考研究生重返北京,远离了上海的家,与母亲见面少了,在我脑中定格的始终是这个形象。
最近十年来,因为母亲时常来北京居住,我与她见面又多了。当然,已入耄耋之年的她早就无须围着锅台转了,她的孩子们也都有了一把年纪。望着她皱纹密布的面庞,有时候我会心中一惊,吃惊她一生的行状过于简单。她结婚前是有职业的,自从有了第一个孩子,便退职回家,把五个孩子拉扯大成了她一生的全部事业。我自己有了孩子,才明白把五个孩子拉扯大哪里是简单的事情。但是,我很少听见谈论其中的辛苦,她一定以为这种辛苦是人生的天经地义,不值得称道也不需要抱怨。作为由她拉扯大的儿子,我很想做一些令她欣慰的事,也算一种报答。她知道我写书,有点小名气,但从未对此表现出特别的兴趣。直到不久前,我有了一个健康可爱的女儿,当我女儿在她面前活泼地戏耍时,我才看见她笑得格外的欢。自那以后,她的心情一直很好。我知道,她不只是喜欢小生命,也是庆幸她的儿子终于获得了天伦之乐。在她看来,这比写书和出名重要得多。母亲毕竟是母亲,她当然是对的。在事关儿子幸福的问题上,母亲往往比儿子自己有更正确的认识。倘若普天下的儿子们都记住母亲真正的心愿,不是用野心和荣华,而是用爱心和平凡的家庭乐趣报答母爱,世界和平就有了保障。
名人写母亲的散文欣赏 篇3
我出生于山东省高密县一个偏僻落后的乡村。5岁的时候,正是中国历史上一个艰难的岁月。生活留给我最初的记忆是母亲坐在一棵白花盛开的梨树下,用一根洗衣用的紫红色的棒槌,在一块白色的石头上,捶打野菜的情景。绿色的汁液流到地上,溅到母亲的胸前,空气中弥漫着野菜汁液苦涩的气味。那棒槌敲打野菜发出的声音,沉闷而潮湿,让我的心感到一阵阵地紧缩。
这是一个有声音、有颜色、有气味的画面,是我人生记忆的起点,也是我文学道路的起点。我用耳朵、鼻子、眼睛、身体来把握生活,来感受事物。储存在我脑海里的记忆,都是这样的有声音、有颜色、有气味、有形状的立体记忆,活生生的综合性形象。这种感受生活和记忆事物的方式,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我小说的面貌和特质。这个记忆的画面中更让我难以忘却的是,愁容满面的母亲,在辛苦地劳作时,嘴里竟然哼唱着一支小曲!当时,在我们这个人口众多的大家庭中,劳作最辛苦的是母亲,饥饿最严重的也是母亲。她一边捶打野菜一边哭泣才符合常理,但她不是哭泣而是歌唱,这一细节,直到今天,我也不能很好地理解它所包含的意义。
我母亲没读过书,不认识文字,她一生中遭受的苦难,真是难以尽述。战争、饥饿、疾病,在那样的苦难中,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她活下来,是什么样的力量使她在饥肠辘辘、疾病缠身时还能歌唱?我在母亲生前,一直想跟她谈谈这个问题,但每次我都感到没有资格向母亲提问。有一段时间,村子里连续自杀了几个女人,我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一种巨大的恐惧。那时候我们家正是最艰难的时刻,父亲被人诬陷,家里存粮无多,母亲旧病复发,无钱医治。我总是担心母亲走上自寻短见的绝路。每当我下工归来时,一进门就要大声喊叫,只有听到母亲的回答时,心中才感到一块石头落了地。有一次下工回来已是傍晚,母亲没有回答我的呼喊,我急忙跑到牛栏、磨房、厕所里去寻找,都没有母亲的踪影。我感到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不由地大声哭起来。这时,母亲从外边走了进来。母亲对我的哭泣非常不满,她认为一个人尤其是男人不应该随便哭泣。她追问我为什么哭。我含糊其词,不敢对她说出我的担忧。母亲理解了我的意思,她对我说:孩子,放心吧,阎王爷不叫我是不会去的!
母亲的话虽然腔调不高,但使我陡然获得了一种安全感和对于未来的希望。多少年后,当我回忆起母亲这句话时,心中更是充满了感动,这是一个母亲对她的忧心忡忡的儿子做出的庄严承诺。活下去,无论多么艰难也要活下去!现在,尽管母亲已经被阎王爷叫去了,但母亲这句话里所包含着的面对苦难挣扎着活下去的勇气,将永远伴随着我,激励着我。
我曾经从电视上看到过一个让我终生难忘的画面:以色列重炮轰击贝鲁特后,滚滚的硝烟尚未散去,一个面容憔悴、身上沾满泥土的老太太便从屋子里搬出一个小箱子,箱子里盛着几根碧绿的黄瓜和几根碧绿的芹菜。她站在路边叫卖蔬菜。当记者把摄像机对准她时,她高高地举起拳头,嗓音嘶哑但异常坚定地说: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块土地上,即使吃这里的沙土,我们也能活下去!
老太太的话让我感到惊心动魄,女人、母亲、土地、生命,这些伟大的概念在我脑海中翻腾着,使我感到了一种不可消灭的精神力量,这种即使吃着沙土也要活下去的信念,正是人类历尽劫难而生生不息的根本保证。这种对生命的珍惜和尊重,也正是文学的灵魂。
在那些饥饿的岁月里,我看到了许多因为饥饿而丧失了人格尊严的情景,譬如为了得到一块豆饼,一群孩子围着村里的粮食保管员学狗叫。保管员说,谁学得最像,豆饼就赏赐给谁。我也是那些学狗叫的孩子中的一个。大家都学得很像。保管员便把那块豆饼远远地掷了出去,孩子们蜂拥而上抢夺那块豆饼。这情景被我父亲看到眼里。回家后,父亲严厉地批评了我。爷爷也严厉地批评了我。爷爷对我说:嘴巴就是一个过道,无论是山珍海味,还是草根树皮,吃到肚子里都是一样的,何必为了一块豆饼而学狗叫呢?人应该有骨气!他们的话,当时并不能说服我,因为我知道山珍海味和草根树皮吃到肚子里并不一样!但我也感到了他们的话里有一种尊严,这是人的尊严,也是人的风度。人,不能像狗一样活着。
我的母亲教育我,人要忍受苦难,不屈不挠地活下去;我的父亲和爷爷又教育我人要有尊严地活着。他们的教育,尽管我当时并不能很好地理解,但也使我获得了一种面临重大事件时做出判断的价值标准。
饥饿的岁月使我体验和洞察了人性的复杂和单纯,使我认识到了人性的最低标准,使我看透了人的本质的某些方面,许多年后,当我拿起笔来写作的时候,这些体验,就成了我的宝贵资源,我的小说里之所以有那么多严酷的现实描写和对人性的黑暗毫不留情的剖析,是与过去的生活经验密不可分的。当然,在揭示社会的黑暗和剖析人性残忍时,我也没有忘记人性中高贵的有尊严的一面,因为我的父母、祖父母和许多像他们一样的人,为我树立了光辉的榜样。这些普通人身上的宝贵品质,是一个民族能够在苦难中不堕落的根本保障。
名人写母亲的散文欣赏 篇4
我的母亲是一个平凡而朴实的女人,生长在六十年代,出生时姥爷就去世了,家里穷,为了给舅舅娶媳妇,母亲便缀了学。母亲这一生不认识多少字,至小就缺少关怀,靠自己,一个人走南闯北,最终嫁入了王家。
父亲有时谈起母亲,都笑说:“你母亲是天底下最勇敢的女人。”母亲与父亲的婚事是遭到所有人的反对的,而母亲执意要嫁给父亲,就与娘家人断绝了所有关系。八十年代的生活,在我们那个山村里还算很落后,母亲跟着父亲并没享多少福,连父亲都说,母亲这一辈子够苦的,也够坚强的。
母亲在自己的印象中吧,永远都是最疼爱自己的人,记得小时候父亲外出求财,一个人在大山大水里穿梭,母亲就在家里种地带我和弟弟,家里那么多地,就靠母亲一个人做完,山里没有自来水,没有电灯,母亲每天早早就去井里担水,晚上做完农活还要教我读书认字。
我很小就识字,这一大部分都来源于母亲的功劳,母亲虽然认字不多,但很小就教我一些简单的字,教我如何给父亲写信,这辈子,生平的第一封信就是在母亲的教导下写给远方的父亲的,还记得那个时候,母亲告诉我,亲爱的是用在平辈之间,对父亲,要用敬爱的。这一辈子,都不曾忘却这两个称呼之间的区别,这也来自于母亲的深刻教导。
五岁那年开始读书,从家里走到学校,要翻很多座山,记得去报名时,因为自己年龄太小,一年级的老师不肯收我,但见我聪明,又舍不得放弃,而同村有一个与我一般大的女子,她见我不读幼儿就能上一年级,她的母亲也要求她的孩子不上幼儿直接进入一年级。而老师就考我和那个女子数数,谁数到五十,谁就进一年级。第二天再去报名的时候,母亲在路上背着我,一路上教我数数,不停地说,我的大儿子最聪明了,一定能数到五十,一定能上到一年级。还好,我没辜负母亲的希望,老师考试时,我数到了五十,而那个女子因为数不到,就没能上。她的母亲就天天闹,老师最终无奈,只好不收我。小时候的我很喜欢读书吧。母亲说,那个时候老师不收我,我就天天守在一年级的教师门外,在那里偷听别人上课,就是不肯进幼儿班。母亲说的时候总是很骄傲。其实我知道,我的小时候的聪明都来自于母亲的教导,母亲用心良苦地教导,我才能有此小小的聪明。
小时候读书,母亲每天都送我去上学,而我们要走的全是山路,我小的时候个子很矮,人又很胖,走路往往最慢,经常赶不上同龄的伙伴,母亲就天天背我,直把我送到教室,看我在安心上课,才离开,下午放学又早早地来接我,晚上就点着灯陪我写作业,读书。现在回去走那山路,才知母亲那时有多么辛苦,而耳边经常响起的却是母亲对我说的,好好读书,等你长大了,开车来接母亲,母亲就开心了。
上小学二年级,母亲就随父亲一起南下,外出求财,一别就是很多年,我与弟弟被爷爷奶奶养着,但少了母亲的教导,我也开始变得叛逆与调皮,经常打架斗殴,但成绩却从没落下过。现在想来,还是母亲小时候的教导有关,虽然自己那样叛逆,但心里仍然热爱读书,从不落下成绩。
再见母亲是在小学六年级,永远都无法忘却的是那个冬天,快过年的时候,母亲和父亲一起回家,回到镇上,就到学校来看我,我下课时,看见母亲站在教室门外,不知怎的,就一下扑了上去,抱着母亲一直哭。现在都想不明白,那时那么大了,为何还会哭?还会那般像个孩子,但心里知道,是因为见着母亲,那种亲切无法取代。
母亲回家后,天天送我读书,性格的反叛,经常惹母亲生气,记忆最深的就是读六年级时,母亲回家,快过年了,我读书要从山里走到镇上,早上五点钟就要起来赶山路,通常天没亮。而我见母亲回了家,就不想去读书,每天早上都拖在家里,母亲见了,就亲自送我,天很早,天又很冷,母亲就早早爬起来,陪我去读书,那个时候仿佛又回到了幼年时代,可母亲把我送到公路上要回转的时候,我却又站住不走了,母亲就生气,恼怒了,从路边拣起枝条,追上来赶我,我见母亲追,就拼命地跑,母亲见我跑,又停住了,她停住,我又停住,她见我停住,又来追我。一直追了很久,我知道母亲生气了,吓住了,就躲在路边的树林里。母亲见我突然消失不见了,心里又不放心,就在那条路上不停地找,努力喊我的名字,可我害怕母亲责骂我,就一直不应声。等天大亮了,我赶到学校的时候,母亲已经等在教室门外,见到我拖着书包来到学校,心里又是疼又是气,一把抱住我。
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真不体谅母亲,觉得自己真对不起她,可是心里也知道,那个时候,不愿意去读书,就是希望母亲陪在自己身边,怕她再离开自己。
也许,是因为我太不听话,太不懂事,老天才带走了我最慈爱的母亲,就那样无情地带走了,母亲躺在我面前那一刻,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感觉,看着她苍白的脸,我以为她在沉睡,以为她只是给我开了一场玩笑,睡了就会醒过来,可是她却永远离开了我,再也不曾醒来。
母亲去世后,我一直不曾相信她就死去了,就那样离开了我,我以为她还会像小时候那样离开了我,在多年后的一个早晨,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出现在我的眼前,可是等到桃花开了又谢了,她都没再回来。
名人写母亲的散文欣赏 篇5
每天天刚亮时,我母亲便把我喊醒,叫我披衣坐起。我从不知道她醒来坐了多久了。”
我小时身体弱,不能跟着野蛮的们一块儿玩。我也不准我和他们乱跑乱跳。小时不曾养成活泼游戏的,无论在什么地方,我总是文绉绉地。所以家乡老辈都说我“像个先生样子”,遂叫我做“穈先生”。这个绰号叫出去之后,人都知道三先生的小儿子叫做穈先生了。既有“先生”之名,我不能不装出点“先生”样子,更不能跟着顽童们“野”了。有一天,我在我家八字门口和一班孩子“掷铜钱”,一位老辈走过见了我,笑道:“穈先生也掷铜钱吗?”我听了羞愧得面红耳热,觉得大失了“先生”的身份!
大人们鼓励我装先生样子,我也没有嬉戏的能力和习惯,又因为我确是看书,所以我一生可算是不曾享过儿童游戏的。每年秋天,我的庶祖母同我到田里去“监割”(顶好的田,水旱无忧,收成最好,佃户每约田主来监割,打下谷子,两家平分),我总是坐在小树下看小说。
11、2岁时,我稍活泼一点,居然和一群同学组织了一个戏剧班,做了一些木刀竹枪,借得了几副假胡须,就在村田里做戏。我做的往往是诸葛亮、刘备一类的文角儿;只有一次我做史文恭,被花荣一箭从椅子上射倒下去,这算是我最活泼的玩意儿了。
我在这9年(1895——1904年)之中,只学得了读书写字两件事。在文字和思想(看下章)的方面,不能不算是打了一点底子。但别的方面都没有发展的机会。有一次我们村里“当朋”(八都凡五村,称为“五朋”,每年一村轮着做太子会,名为“当朋”)。筹备太子会,有人提议要派我加入前村的昆腔队里学习吹笙或吹笛。族里长辈反对,说我年纪太小,不能跟着太子会走遍五朋。于是我失掉了这学习音乐的唯一机会。30年来,我不曾拿过乐器,也全不懂音乐;究竟我有没有一点学音乐的天资,我至今还不知道。至于学图画,更是不可能的事。我常常用竹纸蒙在小说书的石印绘像上,摹画书上的英雄美人。有一天,被先生看见了,挨了一顿大骂,抽屉里的图画都被搜出撕毀了。
于是我又失掉了学做画家的机会。
但这9年的生活,除了读书看书之外,究竟给了我一点的训练,在这一点上,我的恩师就是我的慈母。
每天天刚亮时,我母亲便把我喊醒,叫我披衣坐起。我从不知道她醒来坐了多久了。她看我清醒了,便对我说昨天我做错了什么事,说错了什么话,要我认错,要我用功读书。有时候她对我说的种种好处。她说:“你总要踏上你老子的脚步。我一生只晓得这一个完全的人,你要学他,不要跌他的股(跌股便是丢脸出丑)。”她说到处,往往掉下泪来。到天大明时,她才把我的衣服穿好,催我去上早学。学堂门上的锁匙放在先生家里;我先到学堂门口一望,便跑到先生家里去敲门。先生家里有人把锁匙从门缝里递出来,我拿了跑回去,开了门,坐下念生书。十天之中,总有八九天我是第一个去开学堂门的。等到先生来了,我背了生书,才回家吃早饭。
我母亲管束我最严,她是慈母兼任严父。但她从来不在别人面前骂我一句,打我一下。我做错了事,她只对我一望,我看见了她的严厉眼光,便吓住了。犯的事小,她等到第二天早晨我睡醒时才教训我。犯的事大,她等人静时,关了房门,先责备我,然后行罚,或罚跪,或拧我的肉,无论怎样重罚,总不许我哭出声音来,她教训儿子不是借此出气叫别人听的。
有一个初秋的傍晚,我吃了晚饭,在门口玩,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背心,这时候我母亲的妹子玉英姨母在我家住。她怕我冷了,拿了一件小衫出来叫我穿上。我不肯穿,她说:“穿上吧,凉了。”我随口回答:“娘(凉)什么!老子都不老子呀。”我刚说了这句话,一抬头,看见母亲从家里走出,我赶快把小衫穿上。但她已听见这句轻薄的话了。晚上人静后,她罚我跪下,重重地责罚了一顿。她说:“你没了老子,是多么得意的事!好用来说嘴!”她气得坐着发抖,也不许我上床去睡。我跪着哭,用手擦眼睛,不知道擦进了什么细菌,后来足足害了一年多的眼翳病。医来医去,总医不好。我母亲心里又悔又急,听说眼翳可以用舌头去,有一夜她把我叫醒,她真用舌头舔我的眼病。这是我的严师,我的慈母。
我母亲二十三岁做了寡妇,又是当家的后母。这种生活的,我的笨笔写不出一万分之一二。家中财政本不宽裕,全靠二哥在上海经营调度。大哥从小就是败子,赌博,钱到手就光,光了就回家打主意,见了香炉就拿出去卖,捞着锡茶壶就拿出去押。我母亲几次邀了本家长辈来,给他定下每月用费的数目。但他总不够用,到处都欠下烟债赌债。每年除夕我家中总有一大群讨债的,每人一盏灯笼,坐在大厅上不肯去。大哥早已避出去了。大厅的两排椅子上满满的都是灯笼和债主。我母亲走进走出,料理年夜饭,谢灶神,压岁钱等事,只当做不曾看见这一群人。到了近半夜,快要“封门”了,我母亲才走后门出去,央一位邻舍本家到我家来,每一家债户开发一点钱。做好做歹的,这一群讨债的才一个一个提着灯笼走出去。一会儿,大哥敲门回来了。我母亲从不骂他一句。并且因为是新年,她脸上从不露出一点怒色。这样的过年,我过了六七次。
大嫂是个最无能而又最不懂事的人,二嫂是个很能干而气量很窄小的人。她们常常闹意见,只因为我母亲的和气榜样,她们还不曾有公然相骂相打的事。她们闹气时,只是不说话,不答话,把脸放下来,叫人难看;二嫂生气时,脸色变青,更是怕人。她们对我母亲闹气时,也是如此。我起初全不懂得这一套,后来也渐渐懂得看人的脸色了。我渐渐明白,世间最可厌恶的事莫如一张生气的脸;世间最下流的事莫如把生气的脸摆给旁人看。这比打骂还难受。
我母亲的气量大,性子好,又因为做了后母后婆,她更事事留心,事事格外容忍。大哥的比我只小一岁,她的饮食衣料总是和我的一样。我和她有小争执,总是我吃亏,母亲总是责备我,要我事事让她。后来大嫂二嫂都生了儿子了,她们生气时便打骂孩子来出气,一面打,一面用尖刻有刺的话骂给旁人听。我母亲只装做不听见。有时候,她实在忍不住了,便悄悄走出门去,或到左邻立大嫂家去坐一会,或走后门到后邻度嫂家去闲谈。她从不和两个嫂子吵一句嘴。
每个嫂子一生气,往往十天半个月不歇,天天走进走出,板着脸,咬着嘴,打骂小孩子出气。我母亲只着,忍到实在不可再忍的一天,她也有她的法子。这一天的天明时,她就不起床,轻轻地哭一场。她不骂一个人,只哭她的,哭她自己苦命,留不住她丈夫来照管她。她先哭时,声音很低,渐渐哭出声来。我醒了起来劝她,她不肯住。这时候,我总听见前堂(二嫂住前堂东房)或后堂(大嫂住后堂西房)有一扇房门开了,一个嫂子走出房向厨房走去。不多一会,那位嫂子来敲我们的房门了。我开了房门,她走进来,捧着一碗热茶,送到我母亲床前,劝她止哭,请她喝口热茶。我母亲慢慢停住哭声,伸手接了茶碗。那位嫂子站着劝一会儿,才退出去。没有一句话提到什么人,也没有一个字提到这十天半个月来的气脸,然而各人心里明白,泡茶进来的嫂子总是那十天半个月来闹气的人。奇怪得很,这一哭之后,至少有一两个月的太平清静日子。
我母亲待人最仁慈,最温和,从来没有一句伤人的话;但她有时候也很有刚气,不受一点人格上的侮辱。我家五叔是个无正业的浪人,有一天在烟馆里发牢骚,说我母亲家中有事请某人帮忙,大概总有什么好处给他。这句话传到了我母亲耳朵里,她气得大哭,请了几位本家来,把五叔喊来,她当面质问他给了某人什么好处。直到五叔当众认错赔罪,她才罢休。
我在我母亲的教训之下住了9年,受了她的极大极深的影响。我十四岁(其实只有十二岁零二、三个月)便她了,在这广漠的人海里闯荡了二十多年,没有一个人管束过我。如果我学得了一丝一毫的好脾气,如果我学得了一点点待人接物的和气,如果我能宽恕人,体谅人——我都得感谢我的母亲。
名人写母亲的散文欣赏 篇6
母亲的娘家是北平德胜门外,土城儿外边,通大钟寺的大路上的一个小村里。村里一共有四五家人家,都姓马。大家都种点不十分肥美的地,但是与我同辈的兄弟们,也有当兵的,做木匠的,做泥水匠的和当巡察的。他们虽然是农家,却养不起牛马,人手不够的时候,妇女便也须下地做活。
对于姥姥家,我只知道上述的一点。外公外婆是什么样子,我就不知道了,因爲他们早已去世。至于更远的族系与家史,就更不晓得了;穷人只能顾眼前的衣食,没有工夫谈论什么过去的光荣;“家谱”这字眼,我在幼年就根本没有听说过。
母亲生在农家,所以勤俭诚实,身体也好。这一点事实却极重要,因爲假若我没有这样的一位母亲,我以爲我恐怕也就要大大的打个折扣了。
母亲出嫁大概是很早,因爲我的大姐现在已是六十多岁的老太婆,而我的大外甥女还长我一岁啊。我有三个哥哥,四个姐姐,但能长大成人的,只有大姐,二姐,三姐,三哥与我。我是“老”儿子。生我的时候,母亲已有四十一岁,大姐二姐已都出了阁〔出了阁〕出嫁了。
由大姐与二姐所嫁入的家庭来推断,在我生下之前,我的家里,大概还马马虎虎的过得去。那时候定婚讲究门当户对,而大姐丈是做小官的,二姐丈也开过一间酒馆,他们都是相当体面的人。
可是,我,我给家庭带来了不幸:我生下来,母亲晕过去半夜,才睁眼看见她的老儿子──感谢大姐,把我揣在怀中,致未冻死。
一岁半,我把父亲“克〔克〕古代“五行”中与“生”相对的一个术语。据五行之说,相生即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相克即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后来迷信者以此推测人与人之间的命运关系。但老舍在这里并不是迷信,而是借此表达一种难言的复杂感情。”死了。
兄不到十岁,三姐十二三岁,我才一岁半,全仗母亲独力抚养了。父亲的寡姐跟我们一块儿住,她,她喜摸纸牌,她的脾气极坏。爲我们的衣食,母亲要给人家洗衣服,缝补或裁缝衣裳。在我的记忆中,她的手终年是鲜红微肿的。白天,她洗衣服,洗一两大绿瓦盆。她做事永远丝毫也不敷衍,就是屠户们送来的黑如铁的布袜,她也给洗得雪白。晚间,她与三姐抱着一盏油灯,还要缝补衣服,一直到半夜。她终年没有休息,可是在忙碌中她还把院子屋中收拾得清清爽爽。桌椅都是旧的,柜门的铜活久已残缺不全,可是她的手老使破桌面上没有尘土,残破的铜活发着光。院中,父亲遗留下的几盆石榴与夹竹桃,永远会得到应有的浇灌与爱护,年年夏天开许多花。
哥哥似乎没有同我玩耍过。有时候,他去读书;有时候,他去学徒;有时候,他也去卖花生或樱桃之类的小东西。母亲含着泪把他送走,不到两天,又含着泪接他回来。我不明白这都是什么事,而只觉得与他很生疏。与母亲相依爲命的是我与三姐。因此,她们做事,我老在后面跟着。她们浇花,我也张罗着取水;她们扫地,我就撮土……从这里,我学得了爱花,爱清洁,守秩序。这些习惯至今还被我保存着。
有客人来,无论手中怎么窘,母亲也要设法弄一点东西去款待。舅父与表哥们往往是自己掏钱买酒肉食,这使她脸上羞得飞红,可是殷勤地给他们温酒作面,又给她一些喜悦。遇上亲友家中有喜丧事,母亲必把大褂洗得干干净净,亲自去贺吊──份礼也许只是两吊小钱。到如今如我的好客的习性,还未全改,尽管生活是这么清苦,因爲自幼儿看惯了的事情是不易改掉的。
姑母常闹脾气。她单在鸡蛋里找骨头。她是我家中的阎王。直到我入了中学,她才死去,我可是没有看见母亲反抗过。“没受过婆婆的气,还不受大姑子的吗?命当如此!”母亲在非解释一下不足以平服别人的时候,才这样说。是的,命当如此。母亲活到老,穷到老,辛苦到老,全是命当如此。她最会吃亏。给亲友邻居帮忙,她总跑在前面:她会给婴儿洗三〔洗三〕旧俗在婴儿出生后的第三天给他洗澡,有洗去身上污垢,以保平安健康之意。──穷朋友们可以因此少花一笔“请姥姥”钱,她会刮痧〔刮痧(shā)〕民间流传的简易治疗方法。适用于夏秋间因中暑或感受秽浊而见头眩、胸闷、恶心、肢麻、吐泻等症。用光边瓷器或铜钱、牛角板等蘸香油或十滴水等刮颈项、胸背、肋间等处,至皮肤呈红赤色爲度。她会给孩子们剃头,她会给少妇们绞脸……凡是她能做的,都有求必应。但是吵嘴打架,永远没有她。她宁吃亏,不逗气。当姑母死去的时候,母亲似乎把一世的委屈都哭了出来,一直哭到坟地。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位侄子,声称有承继权,母亲便一声不响,教他搬走那些破桌子烂板凳,而且把姑母养的一只肥母鸡也送给他。
可是,母亲并不软弱。父亲死在庚子闹“拳”的那一年。联军入城,挨家搜索财物鸡鸭,我们被搜两次。母亲拉着哥哥与三姐坐在墙根,等着“鬼子”进门,街门是开着的。“鬼子”进门,一刺刀先把老黄狗刺死,而后入室搜索。他们走后,母亲把破衣箱搬起,才发现了我。假若箱子不空,我早就被压死了。皇上跑了,丈夫死了,鬼子来了,满城是血光火焰,可是母亲不怕,她要在刺刀下,饥荒中,保护着儿女。北平有多少变乱啊,有时候兵变了,街市整条的烧起,火团落在我们院中。有时候内战了,城门紧闭,铺店关门,昼夜响着枪炮。这惊恐,这紧张,再加上一家饮食的筹划,儿女安全的顾虑,岂是一个软弱的老寡妇所能受得起的?可是,在这种时候,母亲的心横起来,她不慌不哭,要从无办法中想出办法来。她的泪会往心中落!这点软而硬的个性,也传给了我。我对一切人与事,都取和平的态度,把吃亏看作当然的。但是,在做人上,我有一定的宗旨与基本的法则,什么事都可将就,而不能超过自己划好的界限。我怕见生人,怕办杂事,怕出头露面;但是到了非我去不可的时候,我便不得不去,正像我的母亲。从私塾到小学,到中学,我经历过起码有二十位教师吧,其中有给我很大影响的,也有毫无影响的,但是我的真正的教师,把性格传给我的,是我的母亲。母亲并不识字,她给我的是生命的教育。
当我在小学毕了业的时候,亲友一致的愿意我去学手艺,好帮助母亲。我晓得我应当去找饭吃,以减轻母亲的勤劳困苦。可是,我也愿意升学。我偷偷的考入了师范学校──制服,饭食,书籍,宿处,都由学校供给。只有这样,我才敢对母亲提升学的话。入学,要交十元的保证金。这是一笔巨款!母亲作了半个月的难,把这巨款筹到,而后含泪把我送出门去。她不辞劳苦,只要儿子有出息。当我由师范毕业,而被派爲小学校校长,母亲与我都一夜不曾合眼。我只说了句:“以后,您可以歇一歇了!”她的回答只有一串串的眼泪。我入学之后,三姐结了婚。母亲对儿女是都一样疼爱的,但是假若她也有点偏爱的话,她应当偏爱三姐,因爲自父亲死后,家中一切的事情都是母亲和三姐共同撑持的。三姐是母亲的右手。但是母亲知道这右手必须割去,她不能爲自己的便利而耽误了女儿的青春。当花轿来到我们的破门外的时候,母亲的手就和冰一样的凉,脸上没有血色──那是阴历四月,天气很暖。大家都怕她晕过去。可是,她挣扎着,咬着嘴唇,手扶着门框,看花轿徐徐的走去。不久,姑母死了。三姐已出嫁,哥哥不在家,我又住学校,家中只剩母亲自己。她还须自晓至晚的操作,可是终日没人和她说一句话。新年到了,正赶上*倡用阳历,不许过旧年。除夕,我请了两小时的假。由拥挤不堪的街市回到清炉冷竈的家中。母亲笑了。及至听说我还须回校,她愣住了。半天,她才叹出一口气来。到我该走的时候,她递给我一些花生,“去吧,小子!”街上是那么热闹,我却什么也没看见,泪遮迷了我的眼。今天,泪又遮住了我的眼,又想起当日孤独的过那凄惨的除夕的慈母。可是慈母不会再候盼着我了,她已入了土!
儿女的生命是不依顺着父母所设下的轨道一直前进的,所以老人总免不了伤心。我二十三岁,母亲要我结了婚,我不要。我请来三姐给我说情,老母含泪点了头。我爱母亲,但是我给了她最大的打击。时代使我成爲逆子。二十七岁,我上了英国。爲了自己,我给六十多岁的老母以第二次打击。在她七十大寿的那一天,我还远在异域。那天,据姐姐们后来告诉我,老太太只喝了两口酒,很早的便睡了。她想念她的幼子,而不便说出来。
“七七”抗战后,我由济南逃出来。北平又像庚子那年似的被鬼子占据了,可是母*夜惦念的幼子却跑西南来。母亲怎样想念我,我可以想象得到,可是我不能回去。每逢接到家信,我总不敢马上拆看,我怕,怕,怕,怕有那不祥的消息。人,即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失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有母亲的人,心里是安定的。我怕,怕,怕家信中带来不好的消息,告诉我已是失了根的花草。
去年一年,我在家信中找不到关于老母的起居情况。我疑虑,害怕。我想象得到,如有不幸,家中念我流亡孤苦,或不忍相告。母亲的生日是在九月,我在八月半写去祝寿的信,算计着会在寿日之前到达。信中嘱咐千万把寿日的详情写来,使我不再疑虑。十二月二十六日,由文化劳军的大会上回来,我接到家信。我不敢拆读。就寝前,我拆开信,母亲已去世一年了!
生命是母亲给我的。我之能长大成人,是母亲的血汗灌养的。我之能成爲一个不十分坏的人,是母亲感化的。我的性格,习惯,是母亲传给的。她一世未曾享过一天福,临死还吃的是粗粮。唉!还说什么呢?心痛!心痛!
名人写母亲的散文欣赏 篇7
母亲来的那天早晨,下了一层薄雪。
她都说了一年了,她说到冬天你大哥大嫂打工回来后,我就到你那儿去住两天,享享清福。今天,她终于来了。
当我到达车站时,母亲站在路边四下张望,蓝色的头巾角不时被寒风嗖嗖地吹起。她一手领着3岁的侄女儿,一手提着一桶菜籽油,旁边还放着一袋子东西和一个大包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特别惹眼。
老远她就认出了我,弯腰给侄女儿指着看,然后,两个人欢喜地向我招呼。
我问母亲,你大老远的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你俩工资低,住在城里花销大,家里这些东西多,我就带了点土豆、清油和你爱吃的香豆馍馍。还有啊,我身上也带钱了,足够这几天我俩的开销,颖颖(侄女儿)的小吃你也不用管……”,她急切地给我说了一大堆,我鼻子一酸,说妈咱们回家再说。
自我上大学开始,几个月才回次家,每去一次就感到母亲苍老一次,现如今一晃她已经60花甲了。这么多年来,为了我们三个儿子娶媳妇、盖房子、供我上大学,她很快老去了。
晚上睡觉时,母亲说你们城里爱干净,昨晚我特地洗了一下,从里到外穿的都换洗了。
其实,她是顾虑我媳妇不高兴。
我说母亲你这是何必呢,我又不是别人,是你的儿子,媳妇她也不会说你的,她也希望你来我家住。
她乐呵呵地说,是我自己愿意这么做,不管是谁总得入乡随俗,懂规矩是不。
在家住的几天里,母亲很勤快,我和妻子执拗不过她,她抢着做饭、刷锅,擦地,总是闲不住。一字不识的她,把家用电器用得出奇的娴熟。一闲下来,她一边给妻子做布鞋,一边给我们讲过去的一些故事,尤其喜欢讲我小时候的一些事儿。
她说,小时候的我就很懂事,承诺好好上学,长大后取个漂亮的媳妇,住进楼房,把她接来住。没想到,现在这个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虽然房子暂时是租的,但媳妇这么漂亮贤惠,我这也不住楼房了吗,不用急,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我问母亲家里的一些情况时,她告诉我现在农村的年轻人也跟城里人一样时兴独居,不喜欢跟老年人住在一起了。夏天,年轻人出去打工挣钱,老人看家看孩子做庄稼活儿;冬天,年轻人们回来后就嫌弃老人,矛盾不断,没办法,这几年村里老两口出去打工的越来越多。
也许,这是社会发展的一种趋势吧,“天怕秋来寒,人怕老来难”,我在想人老了真有这么难吗?
母亲数着指头足够才住了十天就急着要回去,她说你嫂马上要生了,我得去照顾她,看孩子。其实,她也是担心我开销大,时间长了怕妻子不高兴。
母亲回家的那天又下了一场雪。在送往车站的路上,母亲说:“你二哥分出去了,我和你爸不能去住。你吧,刚毕业几年,比你两个哥哥还紧张,还要买房子,花销大,养不起我俩。等你俩有孩子了,我就来看孩子。我和你爸还年轻,我俩琢磨着赶明儿个你侄女儿上幼儿园了也出去打工……”
我的鼻子一发酸,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又怕母亲看见,强抑制自己不要哭出来,边揉眼睛边说这冬天风沙就是大。
母亲坐在车后座,从车窗里不停地向我招手回去,我望着渐渐远去的汽车,压抑多时的眼泪脱框而出…
名人写母亲的散文欣赏 篇8
有一次,幼小的我,忽然走到母亲面前,仰脸问说:“妈妈,你到底为甚麽爱我?”母亲放下针线,用她的面颊,抵住我的前额,温柔地、不迟疑地说:“不为甚麽,——只因你是我的女儿!”
小朋友!我不信世界上还有人能说这句话!“不为甚麽”这四个字,从她口里说出来,何等刚决,何等无回旋!她爱我,不是因为我是“冰心”,或是其他人世间的一切虚伪的称呼和名字;她的爱是不附带任何条件的,唯一的理由,就是我是她的女儿。总之,她的爱是屏除一切,拂拭一切,层层的麾开我前后左右所蒙罩的,使我成为“今我”的元素,而直接的来爱我的自身!
假使我走至幕后,将我二十年的历史和一切都变更了,再走出到她面前,世界上纵没有一个人认识我,只要我仍是她的女儿,她就仍用她坚强无尽的爱来包围我。她爱我的肉体,她爱我的灵魂,她爱我前后左右、过去、将来、现在的一切!
天上的星辰,骤雨般落在大海上,嗤嗤繁响;海波如山一般的汹涌;一切楼屋都在地上旋转;天如同一张蓝纸卷了起来;树叶子满空飞舞,鸟儿归巢,走兽躲到它的洞穴:万象纷乱中,只要我能寻到她,投到她的怀里,—— 天地一切都信她!她对於我的爱,不因万物毁灭而变更!
她的爱不但包围我,而且普遍的包围一切爱我的人;而且因爱我,她也爱了天下的儿女,她更爱了天下的母亲。小朋友!告诉你一句小孩子以为是极浅显、而大人们以为是极高深的话:“世界便是这样的建造起来的!”
名人写母亲的散文欣赏 篇9
随着分离的次数增加,妈妈是越来越“矫情”了。它来自于对孩子的思念、对家人的热爱。她在电话里常会对我说:“宝贝儿,一个人在外漂,好心疼你呀!”面对如此赤裸裸的关爱,我几乎是无法用美丽动人的言语去回应这份热烈的情感。我说:“少来了,我这么大人了不用你担心,你管好你自己吧!”她在另一边撅撅嘴,但仍不忘笑嘻嘻的厚着脸皮隔着电话亲我两口。我能想象到她眼神中的疼爱!
可她好似又是善解人意,温柔大方的。它来自于对种种琐事的细心、对孩子的宽容。每个周末她总会准时给我打电话,有时我上着班正忙得一团乱,心情就像杂乱的枯草绑在一起怎样也扯不开一样不耐烦,我总说:“上着班呢!待会再说吧!”而这个“待会再说”通常会被我无情的遗忘。而妈妈也从不打电话催促和打扰,她只是静静的等待。等我想起来的时候,通常已经过去一天两天了,我象征性的解释我是如何如何忘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总说:“没关系!我知道你忙!不管多久,你记起来我就很高兴啦!”我意识到在我们都很自然和放肆的享受着份善意和温柔,却忽略了她眼神中的期待!
她眉眼的皱纹渐渐多了起来,脊背也一点一点弯曲,可是好像更容易高兴、更单纯了。它是在时间的长河中被打磨、在生活的期盼中被简化。又是初夏的季节,电话里妈妈随口嘟囔了一句“想吃芒果了!”“你喜欢芒果吗?”“是啊。”“过几天我买点寄给你。”原来,我长这么大并不十分清楚家人的喜好。几天后,收到她发来的微信视频说:宝贝女儿,收到你的礼物了。我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你真买了,谢谢女儿!几分钟后就更新朋友圈状态各种晒了,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心疼和难过。她要的多简单呀,几个芒果就这般不顾形象手舞足蹈,我看得到她眼中满足!
后来,随着经历增多,她又成为了我强大而有力的后备军。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挺坚强的孩子,对家人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无论开心或者委屈还是难过,慢慢的在他们听到看到的我没有委屈或难过,我只想让他们知道我很好,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勇敢果断,让她知道他们的孩子已经长大,可以放心让我远行,不是我好强,只是不愿意他们牵挂心伤!经常在一些时刻,家人与我就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在我脆弱、受挫、痛苦或悲伤时,总能听到那些的声音,他们仅仅只是问一问你吃没吃饭,穿没穿暖……每当这时,我所有储存起来的负能量和疲惫都会被通通击破、崩溃决堤。是我心安的是他们眼中的温暖。
这么多年默默支撑我的,是我的家人。找到仅剩的几张照片,边角泛黄且被磨得起毛,照片上的人儿呲着牙笑的合不拢嘴,深情的看着我……这个城市虽大,可我一无所有,只有他们。
五月第二个周末是母亲节,谨以此文献给我最爱的妈妈和家人,愿你们永远健康、快乐、幸福。
名人写母亲的`散文欣赏 篇10
在我们家里,母亲是至高无上的守护神。日常生活全是母亲料理。三餐茶饭,四季衣裳,孩子的教养,亲友的联系,需要多少精神!我自幼多病,常和病魔作斗争。能够不断战胜疾病的主要原因是我有母亲。假如没有母亲,非常难想象我会活下来。在昆明时严重贫血,上纪念周站着站着就晕倒。后来索性染上肺结核休学在家。当时的治法是一天吃五个鸡蛋,晒太阳半小时。母亲特地把我的床安排到有阳光的地方,不论多忙,这半小时必在我身边,一分钟不能少。我曾由于各种原因多次发高烧,除延医服药外,母亲费尽精神护理。用小匙喂水,用凉手巾覆在额上,有一次高烧昏迷中,觉得像是在一个狄窄的洞中穿行,挤不过去,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一抓到母亲的手,立刻知道我是在家里,我是平安的。后来我经历名目繁多的手术,人赠雅号“挨千刀的”。在挨千刀的过程中,也是母亲,一次又一次陪我奔走医院,医院的人总以为是我陪母亲,其实是母亲陪我。我过了四十岁,还是觉得睡在母亲身边最心安。
母亲的爱护,许多细微曲折处是说不完、也无法全捕捉到的。也就是有这些细微曲折才形成一个家。这人家处处都是活的,每一寸墙壁,每一寸窗帘都是活的。小学时曾以“我的家庭”为题作文,我写出这样的警句:“一个家,没有母亲是不行的。母亲是春天,是太阳。至于有没有父亲,不非常重要。”作业在开家长会时展览,父亲去看了。回来向母亲描述,对自己的地位似并不在意,以后也并不努力增加自己的重要性,只顾沉浸在他的哲学世界中。
在父母那时代,先生小心做学问,太太操劳家务,使无后顾之忧,是常见的。不过父母亲特别典型。他们真像一个人分成两半,一半主做学问,一半主理家事,左右合契,毫发无间。应该说,他们完成了上帝的愿望。
母亲对父亲的关心真是无微不至,父亲对母亲的依赖也是到了极点。我们的堂姑父张岱年先生说,“冯先生做学问的条件没有人比得上。冯先生一辈子没有买过菜”。细想起来,在昆明乡下时,有一阵子母亲身体不好,父亲带我们去赶过街子,不过次数有限。他的生活基本上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旧时有一付对联:“自古庖厨君子远,从来中馈淑人宜”,放在我家正合适。母亲为一家人真操碎了心,在没有什么东西的情况下,变着法子让大家吃好。她向同院的外国邻居的厨师学烤面包,用土豆作引子,土豆发酵后力量非常大,能“嘭”的一声,顶开瓶塞,声震屋瓦。在昆明时一次父亲患斑疹伤寒,这是当时西南联大一位校医郑大夫诊断出的病,治法是不吃饭,只喝流质,每小时一次,几日后改食半流质。母亲用里脊肉和猪肝做汤,自己擀面条,擀薄切细,下在汤里。有人见了说,就是吃冯太太做的饭,病也会好。
名人写母亲的散文欣赏 篇11
双腿瘫痪以后,我的脾气变得暴躁无常。望着窗外天上北归的雁群,我会突然把面前的玻璃砸碎;听着录音机里那甜美的歌声,我会猛地把手边的东西摔向四周的墙壁。母亲就悄悄地躲出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听着我的动静。当一切恢复沉寂时,她又悄悄地进来,眼边红红的,看着我。“听说北海的花儿都开了,我推着你去走走。”她总是这么说。母亲喜欢花,可自从我的腿瘫痪以后,她侍弄的那些花都死了。“不,我不去!”我狠命地捶打这两条可恨的腿,喊着,“我活着什么劲!”母亲扑过来抓住我的手,忍住哭声说:“咱娘儿俩在一块儿,好好儿活,好好儿活……”
可我却一直都不知道,她的病已经到了那步田地。后来妹妹告诉我,母亲常常肝疼得整宿整宿翻来覆去地睡不了觉。
那天我又独自坐在屋里,看着窗外的树叶“唰唰啦啦”地飘落。母亲进来了,挡在窗前:“北海的菊花开了,我推着你去看看吧。”她憔悴的脸上现出央求般的神色。“什么时候?”“你要是愿意,就明天?”她说。我的回答已经让她喜出望外了。“好吧,就明天。”我说。她高兴得一会坐下,一会站起:“那就赶紧准备准备。”“哎呀,烦不烦?几步路,有什么好准备的!”她也笑了,坐在我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看完菊花,咱们就去‘仿膳’,你小时候最爱吃那儿的豌豆黄儿。还记得那回我带你去北海吗?你偏说那杨树花是毛毛虫,跑着,一脚踩扁一个……”她忽然不说了。对于“跑”和“踩”一类的字眼,她比我还敏感。她又悄悄地出去了。
她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邻居们把她抬上车时,她还在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我没想到她已经病成那样。看着三轮车远去,也绝没有想到那竟是永远的诀别。
邻居的小伙子背着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正艰难地呼吸着,像她那一生艰难的生活。别人告诉我,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那个有病的儿子和我那个还未成年的女儿……”
又是秋天,妹妹推着我去北海看了菊花。黄色的花淡雅,白色的花高洁,紫红色的花热烈而深沉,泼泼洒洒,秋风中正开得烂漫。我懂得母亲没有说完的话。妹妹也懂。我俩在一块儿,要好好儿活……
名人写母亲的散文欣赏 篇12
父亲的朋友送给我们两缸莲花,一缸是红的,一缸是白的,都摆在院子里。
八年之久,我没有在院子里看莲花了——但故乡的园院里,却有许多;不但有并蒂的,还有三蒂的,四蒂的,都是红莲。
九年前的一个月夜,祖父和我在院里乘凉。祖父笑着和我说:“我们园里最初开三蒂莲的时候,正好我们大家庭里添了你们三个姊妹。大家都欢喜,说是应了花瑞。”
半夜里听见繁杂的雨声,早起是浓阴的天,我觉得有些烦闷。从窗内往外看时,那一朵白莲已经谢了,白瓣小船般散漂在水里。梗上只留个小小的莲蓬,和几根淡黄色的花须。那一朵红莲,昨夜还是菡萏的,今晨却开满了,亭亭地在绿叶中间立着。
仍是不适意——徘徊了一会子,窗外雷声作了,大雨接着就来,愈下愈大。那朵红莲,被那繁密的雨点,打得左右倚斜。在无遮蔽的天空之下,我不敢下阶去,也无法可想。
对屋里母亲唤着,我连忙走过去,坐在母亲旁边———一回头忽然看见红莲旁边的一个大荷叶,慢慢地倾斜过来,正覆盖在红莲上面……我不宁的心绪散尽了!
雨势并不减退,红莲也不摇动了。雨声不住的打着,只能在那勇敢慈怜的荷叶上面,聚了些流转不力的水珠。
我心中深深地受了感动——
母亲啊!你是荷叶,我是红莲,心中的雨点来了,除了你,谁是我在无遮盖天空下的隐蔽?
名人写母亲的散文欣赏 篇13
随着母亲节的到来,我疼痛的心将要破碎。因为,我的母亲已经离开了我们。
岁月如流。在我失去母亲的六年中,每年的母亲节如一把利剑,深深地刺痛我的心。每逢看到别人在母亲节这天,甜甜地喊一声:妈妈。我除了泪流满面,还有一种寒冷袭上心头。
母爱是永远的幸福和温暖。我多想,在母亲节这天叫一声:妈妈。
在我的散文集中,有几篇文章是写母亲的。然而,那些深深地母爱,是我借用别人的情感刻画出来的。我不敢写出我的母亲。不仅仅是母亲太平凡,而是母亲的一生太悲伤。
有几次的母亲节,我也想用笔试着写一写母亲,想把母亲的爱,用笔墨勾画出来。然而,我办不到。因为,夺眶而出的泪水,淹没了我的记忆。让我失声大哭。
我苦难的母亲,是我永久的痛。
记得在我八岁时,母亲的一场大病差一点让我成了孤儿。那是一场灾难,是刻在我记忆深处的疼。
就在我三弟刚出生没几个月,因为母亲极度缺乏营养,三弟饿得骨瘦如柴。望着饥饿的弟弟,没有办法的母亲,只好拖着虚弱的身体,抱着弟弟去姥姥家求助。也不知道是上苍不可怜母亲,还是因为母亲经不起风雨的袭击。在从姥姥家回来的路中,一场罕见的暴风雨,把母亲击倒了。
我虚弱的母亲,因为惊吓过度,疯了……(写到这里,我失声痛哭)。带病的母亲,时常散乱着头发,在大街上呼喊:天塌了,快跑呀……
小小的我,不知道怎样面对精神失常的母亲。每每放学回家,看到母亲那双惊恐的眼神,我茫然失措,脑子一片空白。
眼看母亲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奶奶怕出了人命,不得不给母亲看病。离我们村子不远处,是解放军的驻地。听人说:军医给老百姓看病不要钱,奶奶就领着母亲去过电(过电:就是用不伤害的电流,电击病人)扎针。
在一次偶然的事情,我感受到了母爱的力量。那是一个黄昏,天空飘着雨的黄昏。我在放学的泥泞路上不慎滑倒,头部鲜血直流,我痛得哭起来。谁料,我的母亲,在风雨中披头散发朝我奔来。母亲紧紧地抱着我,用她那脏习习的身体,为我挡风遮雨……
那一次,我忘掉了母亲是疯子,感到很暖,很暖。
在解放军那里治了两个多月,母亲的病仍没有好这转。军医告诉奶奶说:最好去大医院治疗。
奶奶一看治疗无望,就放弃了为母亲治病的想法。我可怜的母亲呀!已经是瘦弱无望了。谁来挽救我的母亲?
也许是真的有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母亲在一次疯癫中,碰上了一个小孩,小孩手中拿着一个甜瓜。他对母亲说:你的病好治,你用猪腰子(猪肾)煮黑豆,不要放盐,吃了就会好的。说完小孩不见了。
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疯癫的母亲,是怎样记住这个偏方的。但是,有一点却是真的。自从在姥姥家服用后,母亲奇迹般的好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每次母亲念而道此事时,就恳定地说:天上有神灵。
有一首我写给母亲的诗,让我记得很深。
名人写母亲的散文欣赏 篇14
母亲节,是世上最温暖幸福的节日。可我却感到悲伤和寒冷,因为,我的呼喊,母亲再也听不到
放下母亲的电话,我心情突然沉重起来,沉重的再没有心思回到电脑前继续手头可有可无的工作。
母亲是晚上十点打来电话的。母亲说清儿啊病好了没有?要记住去看医生,我和你爸就靠你了。放下电话,我呆座在客厅的沙发上就象有千斤重担压在我的心头喘不气来。母亲老了,老的没有自信没有从容了,就连声音都没有以前响亮了。
母亲说就要过年了,一家人都回来吧,好多年都没看到佳睿(母亲的孙女)了。如果实在走不开就算了。我是母亲,你爱人的母亲也是母亲,别忘了一定要看看他们,他们好,你们好,我也就好了。听到妈妈的劝慰我鼻子酸酸的,眼泪浸出了眼眶。
其实母亲一直都在念叨要看看她的孙女。就是一直没能如愿,说好假期回去的,可学校又要补习,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双休再仔细一算,要座火车,要乘汽车,还要走一段山路就这样推来推去一直推到现在。
我的家在城里,我和我的爱人每年轮流回家过年。母亲猜想今年应该回老家过年了吧,所以提前盼望我们回去。那种盼望是一种心情的牵挂,一种付出的盼望,是在大年三十晚上母亲把最好吃的夹到你的碗里,看到你吃的津津有味,而自己却高兴的泪光盈盈最无私的爱的表达。因此在母亲的心里我回不回去就成了母亲过不过年的象征。
我心里清楚地记得我去年回家的情形。母亲老早就按照农村的习俗准备好了过年才吃的猪头、猪脚,礳好了汤圆,还有一些连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吃的零碎小吃。母亲也知道这对我们身在城里的人来说那都是很普通的东西。但母亲说那是一份心意。
和母亲一起过年的日子母亲是劳累的也是幸福的。一日三餐忙前忙后,总不让我们为她分担一点活儿,就连洗碗抹桌的事情母亲都不让帮忙,说那太油了会弄脏衣服。母亲就是这样默默地把无私的母爱奉献给了我们。那几天母亲爬满了皱纹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一直是开心的幸福的。
假期就要到了我们又要回自己的家了。临走的那天晚上,母亲和父亲拿了腊肉、酒米连带一颗父母的心一起装进了口袋。等待第二天一同怀揣回家。那晚,父亲和母亲就静静的陪着我们座了大半个晚上,却很少说话,我知道他们那种难舍而复杂的心情。
第二天早上我们就要走了,兄弟姐妹把我们送上车,一再要求我们今年一定要回去过年。此刻唯独没看到父亲和母亲。这时我赶忙下车去和母亲告别,走到楼下我看到父亲静静地座在灶台前有点发呆的样子,母亲倚在灶台的门上不停地抹泪。看到我下来父亲就站起来说:这就走啊?我说明天要上班,走了。
母亲一边抹泪一边跟在我的后面,一直唠唠叨叨的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到了门口母亲在腰里摸索出20块钱说:佳睿没有回来,这是奶奶的一点心意。
车启动了。母亲挥着双手一直跟着车子往前跑动,我突然看到母亲老泪众横,泪流满面。一双形同枯枝的手在风中摇晃。我再也忍不住了:妈妈,我明年一定把你的孙女给你带回来!
名人写母亲的散文欣赏 篇15
这一把用了多年的旧梳子,滑润无比,上面还深染着属于母亲的独特髮香。我用它小心翼翼地给坐在前面的母亲梳头;小心谨慎,尽量让头髮少掉落。
天气十分晴朗,阳光从七层楼的病房玻璃窗直射到床边的小几上。母亲的头顶上也耀着这初夏的阳光。她背对我坐着,花白的每一茎髮根都清清楚楚可见。
唉,曾经多么乌黑丰饶的长髮,如今却变得如此稀薄,只余小小一握在我的左手掌心里。
记得小时侯最喜欢早晨睁眼时看到母亲梳理头髮。那一头从未遭遇过剪刀的头髮,几乎长可及地,所以她总是站在梳妆臺前梳理,没法子坐着。一把梳子从头顶往下缓缓地梳,还得用她的左手分段把捉着才能梳通。母亲性子急,家里又有许多事情等着她亲自料理,所以常常会听见她边梳边咕侬:“讨厌死啦!这么长又这么多。”有时她甚至会使劲梳扯,好像故意要拉掉一些髮丝似的。全部梳通之后,就在后脑勺用一条黑丝线来回地扎,扎得牢牢的,再将一根比毛线针稍细的钢针穿过,然后便把垂在背后的一把乌亮的长髮在那钢针上左右盘缠,梳出一个均衡而标致的髻子;接着,套上一枚黑色的细网,再用四支长夹子从上下左右固定型状,最后,拔去那钢针,插上一隻金色的耳挖子,或者戴上有翠饰的簪子。这时,母亲才舒一口气,轻轻捶几下举痠了的双臂;然后,着手收拾摊开在梳妆臺上的各种梳栉用具。有时,她从镜子里瞥见我在床上静静偷看她,就会催促:“看甚么呀,醒了还不快起床。”也不知道是甚么缘故,对于母亲梳头的动作,我真是百觑不厌。心里好羡慕那一头长髮,觉得她那熟练的一举一动也很动人。
我曾经问过母亲,为甚么一辈子都不剪一次头髮呢?她只是回答说:“呶,就因为小时候你阿公不许剪,现在你们爸爸又不准。”自己的头髮竟由不得自己作主,这难道是“叁从四德”的遗迹吗?我有些可怜她;但是另一方面却又庆幸她没有把这样美丽的头髮剪掉,否则我就看不到她早晨梳髮的模样儿了。跟母亲那一头丰饶的黑髮相比,我的短髮又薄又黄,大概是得自父亲的遗传吧,这真令人嫉妒,也有些儿教人自卑。
母亲是一位典型的老式贤妻良母。虽然她自己曾受过良好的教育,可是自从我有记忆以来,她似乎是把全副精神都放在家事上。她伺候父亲的生活起居,无微不至,使得在事业方面颇有成就的父亲回到家里就变成一个完全无助的男人;她对于子女们也十分费心照顾,虽然家裹一直都雇有女佣打杂做粗活儿,但她向来都是亲自上市场选购食物;全家人所用的毛巾手绢等,也都得出她亲手漂洗。我们的皮鞋是她每天擦亮的,她甚至还要在周末给我们洗晒球鞋。所以星期天上午,那些大大小小,黑色的白色的球鞋经常齐放在阳臺的栏干上。我那时极厌恶母亲这样子做,深恐偶然有同学或熟人走过门前看见;然而,我却忽略了自己脚上那双乾净的鞋子是怎么来的。
母亲当然也很关心子女的读书情形。她不一定查阅或指导每一个人的功课;只是尽量替我们减轻做功课的负荷。说来惭愧,直到上高中以前,我自己从未削过一支铅笔。我们房间里有一个专放文具用品的五斗柜,下面各层抽屉中存放看各色各样的笔记本和稿纸类,最上面约两个抽屉里,左边放着削尖的许多粗细铅笔,右边则是写过磨损的铅笔。我们兄弟姊妹放学后,每个人只要把铅笔盒中写钝了的铅笔放进右边小抽屉,再从左边抽屉取出削好的,便可各自去写功课了。从前并没有电动的削铅笔机,好像连手摇的都很少看到;每一支铅笔都是母亲用那把锐利的“士林刀”削妥的。现在回想起来,母亲未免太过宠爱我们;然而当时却视此为理所当然而不知感激。有一回,我放学较迟,削尖的铅笔已被别人拿光,竟为此与母亲鬪过气。家中琐琐碎碎的事情那么多,我真想像不出母亲是甚么时间做这些额外的工作呢?
岁月流逝,子女们都先后长大成人,而母亲却在我们忙于成长的喜悦之中不知不觉地衰老。她姣好的面庞有皱纹出现,她的一头美髮也花白而逐渐稀薄了。这些年来,我一心一意照料自己的小家庭;也忙看养育自己的儿女,更能体会往日母亲的爱心。我不再能天天与母亲相处,也看不到她在晨曦中梳理头髮的样子,只是惊觉于那显着变小的髮髻。她仍然梳看相同样式的髻子,但是,从前堆满后颈上的乌髮,如今所余且不及四分之一的份量了。
近年来,母亲的身体已大不如往昔,由于心臟机能衰煺,不得不为她施行外科手术:将一个火柴盒大小的乾电池装入她左胸口的表皮下。这是她有生以来首次接受过的开刀手术。她自己十分害怕,而我们大家更是忧虑不已。幸而,一切顺利,经过一夜安眠之后,母亲终于渡过了难关。
数日后,医生已准许母亲下床活动,以促进伤口癒合并恢復体力。可是,母亲忽然变得十分软弱,不再像是从前翼护着我们的那位大无畏的妇人了。她需要关怀,需要依赖,尤其颇不习惯装入体内的那个乾电池,甚至不敢碰触也不敢正视它。好洁成癖的她,竟因而拒绝特别护士为她沐浴。最后,只得出我出面说服,每隔一日,亲自为她拭洗身体。起初,我们两个人都有些忸怩不自在。母亲一直嘀咕着:“怎么好意思让女儿洗澡吶!”我用不顶熟练的手,小心为她拭擦身子;没想到,她竟然逐渐放鬆,终于柔顺地任由我照料。我的手指遂不自觉地带着一种母性的慈祥和温柔,爱怜地为母亲洗澡。我相信当我幼小的时候,母亲一定也是这样慈祥温柔地替我沐浴过的。于是,我突然分辨不出亲情的方向,彷彿眼前这位衰老的母亲是我娇爱的婴儿。我的心里瀰漫了高贵的母性之爱……
洗完澡后,换穿一身乾净的衣服,母亲觉得舒畅无比,更要求我为她梳理因久卧病床而致蓬乱的头髮。我们拉了一把椅子到窗边。从这裡可以眺望马路对面的楼房,楼房之后有一排半被白云遮掩的青山,青山之上是蔚蓝的天空。从阴凉的冷气房间观览初夏的外景是相当宜人的,尤其对刚刚沐浴过的身体,恐怕更有无限爽快的感觉吧。
起初,我们互相閒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不多久以后,却变成了我一个人的轻声絮聒。母亲是背对看我坐的,所以看不见她的脸。许是已经睏着了吧?我想她大概是舒服地睏着了,像婴儿沐浴后那样……
嘘,轻一点。我轻轻柔柔地替她梳理头髮,依照幼时记忆中的那一套过程。不要惊动她,不要惊动她,好让她就这样坐看,舒舒服服地打一个盹儿吧。
名人写母亲的散文欣赏 篇16
公元二0一五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未时,母亲走完她生命最后的旅程,升仙而去,距生辰民国十九年皇历五月十五日未时,已逾八十五年又半,享寿八十六岁。
浩霜缟素,寒水呜咽,长空老鹰扇动着巨大的双翅,将这个悲音传播四方。子孙们从遥远的广州赶回来了,亲戚们从四面八方聚拢来了,乡亲们从星散的土地上走拢来,和老人做最后的告别,送老人最后一程。
母亲的一生是苦难的一生,劳累的一生,善良的一生。
她还只有一岁半的时候,我们的外婆就死了,母亲才刚刚学会走路,才刚刚学会讲话,就变成了孤儿。外公要去田地里做活,带不了母亲,母亲就开始跟着她的婶娘过日子,等她长到了6岁,就到我们铜盘冲来做童养媳。
苦难的母亲,没读过一天书,在做童养媳的日子里,她的一双小脚丈量着我们铜盘冲的山山水水,她的一双小手采摘着我们铜盘冲的野花野草。她在山上弄柴草,她的水里捡螺公,她在地里采野菜,她在树上摘野果。劳累了12年,她的小脚变成了大脚,小手变成了大手,6岁的童养媳变成了18岁的大姑娘,然后就嫁给了我们的父亲。
成亲以后的日子就更加艰难了,那时候,我们住在新堂屋,祖父一家五口人住一只房子,叔父一家七口人住一只房子,我们一家八口人住一只房子。房子里家具床铺一放,我们就没转身的地方了。
那时候,生产队发的粮食只够我们吃半年,还有半年缺粮的日子怎么办?一靠平时节省,二靠多种蔬菜,三靠母亲带着我们兄妹去野外挖野菜,螺公菜、地米菜、野藠里、鸭屎蔸和猪饲料苦菜常常是我们一家的主食。
那时候,国家发的一丈四尺布票只够我们每人做一身衣服,做了夏衣就无冬装,做了冬装就无夏衣,还有春秋两季的夹衣全无着落,这样的日子怎么过?就是靠着母亲,她一到秋天的夜晚就开始给人纺纱,我们新堂屋四张纺车常常是纺落星星,纺来鸡叫。然后就等着雨天牵布织布,用这些劳动的成果再换来棉花给自己一家人纺纱织布缝衣裳。
母亲成家后不久,农村就开始走集体化道路了,她白天要到队里出工,男人们收工了可以休息,母亲却要弄一家人的茶饭。夏天的晚上,男人们搬着竹床去乘凉,母亲却要洗一家人的衣服。冬天的晚上,男人们一边煮潲一边烤火,母亲却要在堂屋里纺纱织布,寒冷的天风从天井里灌进来,钻进母亲的身体,她只能靠不停顿的劳动来抵御严寒。她吃的是最后一块苦荞饼,穿的是补丁最多的烂衣裳,做的是如牛负重的活。
母亲在新堂屋住到40岁的时候,我们家已经迁到毛禁山西麓,比较而言,住房是宽敞一些了,日子是稍微好一些了,但是苦难如影附身一般紧紧地粘着母亲,因为这时候,我们兄妹都逐渐长大了,儿要结婚,女要出嫁。结婚的要房子要家具,出嫁的要嫁妆,我们兄妹还要生儿育女,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是揪着母亲的心,她为了一家人的福祉,熬白了头发,皲裂了双手双脚,一条条皱纹爬上了她的脸庞,等到我们兄妹成家立业后,母亲就已经很苍老了。
母亲晚年的时候,我们在新堂屋原址上重做了一幢房子,母亲又住回了这里,她是6岁的时候住到这里的,她的梦就在这里,她的根就在这里,她站在新堂屋的前坪,看着对门山上的日出,听着铁铺垅的流水声,想着一个个故人。她的公公婆婆走了,她的叔叔婶婶走了,她的弟弟弟媳走了,还有许许多多的邻居老伴,一个个走了,他们都长眠于祖山之阳了。
母亲年老了,眼花了,耳聋了,但是,母亲的善良心还在。过去,她宁愿自己吃最差的,穿最烂的,也要带养好自己的子女;她宁愿省口,也要待好客人;她宁愿紧身,也要周济比自己更穷的人。现在,她再老眼昏花耳背也要去看望比她更老的老人,也要去看望不方便行走的残疾人,听不见别人说话,就是对人笑一笑也是好的。
天国在向母亲招手,活了86岁,母亲也算是高寿了,愿母亲在去天国的路上的一路走好,并且保佑我们这些子孙们岁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