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言似乎无比抗拒医院,记得前世他也是怎么都不肯去的,都是找的家庭医生。 他们关系最亲近时,祁怜也抱怨过男人不知道爱护自己的身体,生病不去医院怎么行? 那会……那会他说的是,“医院那种地方,进去了,出不出得来可就不一定了,我还没到那个时候。” 她也曾听说贺言的母亲也是因为意外,最后在医院走完最后一程,想来就是这个缘故吧。 祁怜不再多说,在手机上搜索起附近的酒店和药店。 他平常吃的药,自己早就烂熟于心,也算半个赤脚大夫了。 贺言的呼吸渐渐加重,偏生女人又靠近过来,轻柔的发丝扫过他的下巴,女儿家的馨香,只要他一伸手就能抱个满怀。 祁怜倾身过去给他系安全带,没想到平时一丝不苟的人,也有这么迷糊的时候,还好她后来喝的大都是果汁,醉意早已散去不少。 喝酒误事,这话不是说着玩玩的。 贺言闭着眼睛,却没睡着。 他只是在忍耐,隐藏在袖子里的手都攥的发白了,心想怎么还没到。 酒吧附近的酒店倒是有不少,可能让贺言下榻的却不多。 祁怜好容易找了家五星级,车还没停稳,副驾驶上的人率先睁开了眼。 “到了?”贺言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好像在极力克制什么。 祁怜火速开了房间,把人搀扶进电梯,那些前台小姐们暧昧不清的表情,让她有点不自在。 “BOSS,您还好吗……” 女人的声音在耳边模糊不清,时近时远。 贺言闭着眼,隐约间听见高跟鞋离开房间的声音,心中浮现两个想法。 一是不许她穿高跟鞋还要穿,真是有够不听话。 二是她居然就这样走了? 也好,贺言强撑着身体往浴室走,身上的火总要给灭了才行。 祁怜出去要了杯温水,却发现房间里的人没了。 “BOSS?”过了一会没人应答,她又试探着叫,“贺言你在哪?你在吗?我……” 身体忽然被旁边的力道带偏,脚下不稳拌到地毯边,她身子一歪,带着身上的人一起往地上倒去。 “啊……”祁怜的惊叫声被生生截断,一只手盖住她的嘴。 “嘘,别叫。” 祁怜:“……” 什么别叫?这么少.儿.不.宜的场面,不应该发生在她身上吧! “你放开我!”祁怜有点急了,伸手去推,可男人的胸膛比铜墙铁壁还要坚实几分,她这么点力气,实在不够看。 贺言这么近的看她,被水打湿的头发,顽皮的贴在她的嘴角,因为惊讶带了朦胧水雾的眸子,还有那微微张开的嘴唇,一切都是那么的诱人,像是给他发出无声的邀请。 低头碰了一下那嘴唇,比想象中的更为柔软 “唔。”祁怜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闭紧嘴。 贺言一步一步的侵略女人的甜美,不满意止步于此,一只手挪到她的腰后,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带着蛊惑的说,“把嘴张开。” 祁怜最怕痒,一下子没绷住,就让他钻了空子。 贺言沉醉期间,总觉得怀里的人跟他有莫名的契合感,让他还想探索更多,更多…… 手上的力气随着男人的放松也减弱不少,祁怜瞅准时机,使出力气大力一推——果然还是没推动。 贺言怎么可能没有防备?他好像轻笑了一声,“幼稚。” 祁怜被抱离地面时才发现,刚才那么重的摔下去为什么没有痛感,原来是有人把手垫在了她脑后。 寂寥深夜,孤男寡女。 在这样意乱情迷的夜晚,有些事就这样发生了,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 旖旎过后,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浓郁的味道,却让人甘愿在这气氛中沉沦。 祁怜没有丝毫睡意,睁大着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几乎要把天花板看出个洞来。 为什么事情会这样发展? 还……跟前世这么相似,一夜迷情,过后两两相忘? 不,她不想这样的。 美丽的眼睛有大颗的泪珠涌出来,自眼角而落下,掉在贺言横过来的手臂上,再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枕套上。 “怎么了?”贺言半睁开眼睛,几乎是无意识的靠过来,亲了亲她的额头,双手抱的更紧了些,“我爱你。” 祁怜哭的更狠了,她可不觉得男人床上的话有可信度。只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怀里的女人到底是谁吧? 天色一寸一寸的露白,第一缕晨光照到贺言脸上时,他皱着眉翻了个身。 祁怜知道他睡觉最讨厌光亮。 不过她得感谢这缕光,让她终于得以从男人的禁锢中脱身出来。 祁怜光着脚踏在柔软的地毯上,第一件事是去拉窗帘,她得在贺言醒来之前离开 散落四周的衣衫被一件一件穿回身上,好在贺言昨天还算温柔,没有把她的衣服撕烂,不然她可没有脸叫前台送衣服上来的。 双腿酸软无力的很,祁怜咬了咬唇快步出门。她得赶紧去买事后药,那样的悲剧不能再重演一次。 就在她转身出门的那一刻,床上熟睡的人,也有了转醒的迹象。 贺言往旁边一伸手,却是空荡荡的。 人呢? 祁怜一出门,还没走到电梯口,就看见了一个熟人迎面而来。 说是熟人其实也不恰当,他们现在只见过一面而已。 常林从另一间套房出来,看着也是宿醉刚醒的样子,祁怜背过身,却发现空荡荡的走廊并没有什么遮蔽物,避无可避。 糟糕,这个人是见过她的,和贺言素来不对付,要是被他发现贺言在这…… 祁怜没法子,只好快步又躲回了房间。 “你去哪了?”贺言身上随意围了条浴巾,听见门口的动静,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迎了出来。 “我……”祁怜没想到他这么早就醒来,两个人堵在门口,四目相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有些尴尬。 眼见着常林离这没几步远,她来不及解释,一把将男人推进去,用脚带上了门。 “砰”的一下,声音有点大。 常林路过时听见声响,顿了一下,举着电话的眼神略微有些困惑。 刚才的人影怎么有点熟悉? “怎么不说话?”电话那边的人有些不满。 常林收回目光继续走,“没事,是我眼花了,关于那块地……” “关于那块地,你必须得拿到,不然董事会那边不好交代。”对方显的有些语重心长,“爸身体不好,临时要你空降过来,那些老臣可不是那么容易答应的。那块地就算是你的投名状了,你……好好办吧!” “我知道,大哥。”常林挂了电话,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煮熟的鸭子眼看就要端上餐桌了,却被贺言伸了一筷子,这怎么能忍? 话说刚才那个人实在有点眼熟?是谁呢,去前台问一问好了。 贺言被女人压在墙上,看着她竖着耳朵的样子有点可爱,刚才的怒意也软和了几分,“躲着谁呢?又做了什么亏心事?” 嗯,这个“又”字用的好啊。 祁怜低下头,翻了个白眼,“我该走了,BOSS也准备去公司吧。” 一派兢兢业业的下属模样,半点不逾矩。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贺言眼睛危险的眯起,看着她的态度,不禁让人怀疑昨天晚上的事是一场幻觉。 可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发生的一切。 祁怜退开一步,低眉顺眼的模样叫人生气,“昨天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当做没有发生吧。我不在意,想来BOSS你也不会在意的吧?” 这一字一句的不是回答,是一把尖刀,在心上一刀一刀的划。 祁怜好久没听到他的回答,那湿答答的心情在干冷的冬季里,几乎要拧出水滴来。 “不在意?”贺言点点头,扯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当然,我也不在意。” 果然,意料之中的回答,却让人出乎意料的悲伤。 “嗯。”祁怜忍了又忍,总算没失态,“桌子上有胃药,BOSS吃完休息一会再去公司吧。我、我先走了。” 贺言撇了一眼茶几上的药,眼中波澜微起,下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冷静的说:“不用了,死不了人,你在这等着。” 男人慢条斯理的穿衣服,扣子扣的一丝不苟,在慢腾腾的做完一切后,离上班时间已经只剩下十分钟了。 祁怜知道他是在生气,这样不声不响折磨人,是他的一贯作风。 待贺言走到酒店大厅时,见她脸色有点不对,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上了车,祁怜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坐在后座。 “坐前面来,我又不是司机。”贺言有点不耐,语气越发不好。 祁怜只好下车坐到前面,规规矩矩的系好安全带,小声的说了一句,“麻烦在前面药店门口停一下。” 紧急避孕药虽然对身体伤害大,可她别无选择。 贺言一直沉默,在开出一段路后才问,“你怎么选了那家酒店?” “什么?”祁怜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贺言看了身边人一眼,“那家酒店,是常氏旗下的。” 虽然语气尽量平淡了,可她还是听出了极度嫌恶的意味。 怪不得今天会在那看见常林。 倒是她疏忽了。 两个人又陷入诡异的沉默,贺言踩下刹车,点了支烟,“买什么药,快点回来。” 祁怜想提醒他胃不好不宜抽烟,尤其还是宿醉后,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话。 捏着那一板薄薄的铝片,祁怜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来,售药员的眼神让她有点不舒服。 在上车以后,她才发现一个尴尬的事,车上没有水,难道要她生吞吗? 祁怜一时犯了难。 “买了什么,去了那么久?”贺言手上的一支烟还没燃到一半,他这纯属是找茬。 祁怜往后藏了藏,“维生素。” 哪个维生素是一板一板卖的? 贺言没有揭穿,指了指车窗,“关上。” 趁女人关窗之际,他把东西从对方手里抽出来,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 祁怜呼吸一凛,抬手就要去抢,可对方先一步将手一扬,那东西从车窗滑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不偏不倚的进了它最后的归宿——路边的垃圾桶。 “你干什么?”祁怜瞪大了眼睛,伸手就要去解安全带。 贺言“咔哒”一下先锁上了车门,制止住女人的动作,“没必要。” 她那么软(今婳,余下全文打不开祁怜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什么叫没必要? 前世她就是因为一夜过后没有及时做措施,所以才怀上了宝宝,最后也……这人怎么能这样的轻描淡写的说:没必要? 还是说,他觉得自己怀了孕也不要紧,到时候直接生下来给他当私生子,自己去做他的情妇? 似乎看穿了女人的想法,贺言发动车子,默了半晌才说:“我没在里面。” 什么叫……待祁怜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雪白的肌.肤上“蹭”的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贺言察觉到身边人的反应,有点好笑。 他还以为这个女人真的没有所谓,看起来也不过是只鼓着气的河豚。 “放心吧,,不会有不必要的麻烦产生。”他顿了一下,默了几秒钟,用无比认真的语气道,“昨天,我很清醒,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是么?”祁怜闭起眼别过头,一阵浓浓的疲惫感袭上来,她应该休息一下了。 祁怜最终是被手机振动吵醒的,来电显示:薇薇安。 糟糕,她迟到了! 祁怜一下子睡意全无,抬手看表,已经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她还没提前请假。 贺言看着她手忙脚乱接电话的样子,没有产生丝毫的同情,反而有种报复的快感。 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难道是血液里的恶魔因子蠢蠢欲动了? 呵,他又不是周恒那厮。 祁怜顾不得车上的人,电话里女人暴怒的声音告诉她,今天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果然,祁怜出了电梯口,就看见靠在她的办公桌前,好整以暇的等着她的薇薇安。 丽萨有点担忧,劝了一句,“别对新人太严苛,偶尔犯错一次……” “偶尔?”薇薇安拔高了声音,恨不得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听见,“我们BOSS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不清楚吧?天天准时准点上班,最后一个下班,更何况其他人?” 之后睨了一眼祁怜,语气有满满的恶意,“有些人哪,最好有自知之明,做不了就赶紧腾位置出来,免得看的人心烦!” 一众人都不敢接话,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触她的霉头。 张助理倒是接了一句,“BOSS今天也还没上班呢!” 话音未落,就受了薇薇安一记眼刀。 “多什么嘴,你能跟BOSS比吗?”她抬起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遥遥一指,“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 祁怜深吸一口气,默念三遍:我不气我不气我不气。 迟到确实是她的错,也是无可辩驳。 “叮”,贺言的专属商务电梯到达了顶层,一夜的宿醉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还是那样的高冷清俊,受人尊敬。 薇薇安立马换了一副表情,笑的巧笑倩兮,“BOSS是不是晚上没休息好,有事打电话吩咐就好了。” “劳你费心,我休息的很好。”贺言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尽量压缩自己存在感的女人,随手把一沓资料拍到薇薇安身上,“是我拜托祁助理去拿了一份资料,你去把它整理一遍。” 祁怜目光一闪,没有抬头,知道这是男人替她解围。 薇薇安脸面有点挂不住,不仅是因为BOSS竟然维护那个小贱人。 整理资料这种事,一般都是给小助理做的,而且……她扫了两眼,这好像是已经整理过的。 “可是……”她脸色有点难看,朝张助理使了个眼色。 张助理即刻站起来,“BOSS,这种事就交给我吧!” 贺言不带感情的重申了一遍,“这是月底竞标的资料,希望你再去整理一遍,亲自做。” 就算再迟钝的人,也感觉出来了不寻常,贺言虽然冷漠,但极少会这样下一个人的面子。 “是,BOSS放心。”薇薇安脸色白了又青,接过了那一沓沉甸甸的资料。 “你没事吧?”张助理看祁怜的脸色很不好,悄悄的问。 祁怜露出一个感激的笑,摇摇头,“不要紧,只是有点累了,谢谢。” 她确实很累了,心想熬过这几个月就好,熬过这几个月,她就走。 “没事没事。”张助理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颇有过来人的架势开口,“刚来上班都是这样的,习惯就好了。” 真是温柔的人啊,祁怜想。只可惜她不会久留,不然这倒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薇薇安边整理,边把资料甩的啪啪作响,那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祁怜,那架势简直恨不得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好啦,你跟一个新人计较什么?”丽萨也不太看的过这个搭档,能力一般,还爱摆架子,“这些资料整理起来没什么难的,抓紧点,下班就能搞定了。” 丽萨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可没有丝毫想要帮忙的意思。 因为,不值当。 职场里的人得会看眼色,也得拎得清,注定留不久的人,又怎么值得她去花心思? 丽萨去了茶水间,端了一杯热咖啡出来,放到外间的桌子上,柔声道:“瞧你脸色不太好,喝了补充点能量,再去卫生间补补妆吧!” 谢过丽萨的好意,祁怜起身去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脸色真的很差。 没有别的化妆品,她只拿了口红点了点,好在现在还是俏生生的年纪,不用那么多粉就能遮盖住脸上的颓色。 祁怜听见格子间里有人在八卦,笑了笑不以为意,却不想自己是八卦的主人公。 “哎,你看到没有,秘书处的小祁?”一个女人笑的暧昧,“有人看见她从BOSS的车里下来,一个小助理,也能坐上总裁的车?” 洗手间素来是个聊八卦的好地方,可听着别人聊自己的八卦,那感觉就没那么美妙了。 另一个人道:“不是说了是送资料去的吗?难不成还担心BOSS能看上她,可别笑死人了。” 贺言年轻又多金,虽然身边的女伴换来换去,却还是阻止不了这些单身女人们蠢蠢欲动的内心。 一旦上位翻身成为贺氏的老板娘,那可是一步登天的事。 祁怜不想再听,在冲水声响起前,一刻踏出了那个是非地。 “呀,美人,你是来迎接我的吗?”周恒两手张开拥抱空气,做出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 因为昨天被自家老爷子给召回去,还没来得及跟祁怜说一声就走,他实在觉得有点抱歉。 半路爽约,还是爽美人的约,那是要遭报应的。 祁怜听罢,摆摆手,不想再回想起昨天的事。 “行吧,下次哥哥再给你赔罪。”周恒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束野蔷薇,新鲜的花叶上还沾着露水,“今日份的美丽,请注意查收。” 又补充了一句,“不能再送给别人哦!” 原来他昨天看到了,祁怜有些哭笑不得,点头应承下来。 打破一个谣言的办法,是用另一个谣言来掩盖。 虽然她不想把周恒牵扯进来,但更不想与贺言一起被提及。 “你想什么呢?”周恒喝着放了双倍糖的咖啡,露出舒心满意的笑,果然花没白送,至少待遇提高了。 他当然想不到,今天的咖啡是出自别人的手。 贺言语气极冷的来了一句,“以后少去那些地方,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