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在复:我的文学观(选)

刘再复:我的文学观(选摘)

文学是一种吸引语言的*情感的美学形式。文学情感不是真实的情感,而是在无限时空中的*情感。这种情感转化为一种审美形式,即文学。因此,文学离不开灵魂,想象力和审美形式三个基本要素。灵魂是第一要素,所有善举都必须切入灵魂。文学批评离不开两个主要标准:精神内涵和审美形式。杰出的作品必须具有精神内涵的深度,广度和高度。将精神内涵缩小为政治内涵,将精神内涵的规模缩小为政治规模,用政治话语代替文学话语,是20世纪中国文学史上的重要精神课。文学事业是精神事业,而不是功利事业,但具有广泛的功利内涵。换句话说,文学不是追求特定的和短暂的功利主义,而是自然地符合人类生存,发展,连续性和促进的“功利主义”。还应强调的是,尽管文学涉及功利主义,但它并不追求功利主义,而只是对其进行考察。功利主义意味着要看人类功利活动在何处丧失,以及它构成什么样的人类困境和生存困境。

诗的立场自然是不切实际的,反思性的和审慎的。它站在这个世界的功利活动的另一端。它关注世界,但不参与其中。它想反思一下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的各种职业使我们失败了。它想看看人类的挣扎,挣扎和忙碌与最初的希望有多远?它想研究世界上各种苦难,不幸和悲剧是否源于我们本性深处的贪婪和邪恶?显然,文学不是从时间的角度看待世界。所谓世俗立场是理性和计算的立场,合理地设定功利目标,精心安排必要的计划,并采取行动来实现这一目标。文学站在世界立场的另一端,以良心观察人类的功利活动,这暗示了现实生活的另一种可能性。文学的立场是超越。所谓的超越就是功利主义在这个世界上的超越。

(《罪与文学》,第99-100页,香港:牛津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我已经反复说过,文学是心灵的事业,而不是心灵的事业。这并不是说文学创作不需要动脑筋,而是文学和艺术与科学(包括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不同。它不依靠逻辑和推理来达到自己的目标(例如科学),而是依靠想象力和依赖性。依靠直觉和洞察力实现目标。文学法则是“不可能的法则”,也就是说,“做任何你想做的事都不要违反规则”,这是一门艺术。严羽说,诗歌有不同的趣味,是不自然的。这一主张强调文学的特征在于品味,而不在于概念,是诗歌的准确定义。但是人们容易误解文学与思想(包括对世界生活的理解)无关。实际上,经典文学作品中总有大观念,对世界,历史和生活有深刻的理解,但是这些观念和认识总是像盐或糖化入水中,没有任何痕迹和意义。它不吸引概念,而是吸引图像,图像和情感。西方的伟大作家,如荷马,但丁,莎士比亚,歌德,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卡夫卡等,都是思想家,但他们的思想都是精神和情感思想。思想也可以说是转化为生命血液的思想,与柏拉图和亚里斯多德的逻辑和系统思想不同。我国最伟大的文学经典之作《红楼梦》,也是一种伟大的“心理学”。 《红楼梦》中的林黛玉,施向云,薛宝柴,苗雨,青文,Yuan阳,房关等,都是诗般的生活,如女神一般,可惜只是“梦中的男人”。他们的诗都是曹雪芹写的,那些“闺女”不是真正懂得写《埋葬花吟》的诗人。贾府的大观园可能只是曹雪芹的“梦园”(理想的国家)。这个国家具有“一个国家,两个政体”(一个*,两个政体),具有足够的写作*,结社*,诗人具有诗意的竞争,没有人具有嫉妒,名利和财富等世俗功能。大观园具有深远的意义。它暗示了文学发生的最初原因和文学存在的原因:写作仅仅是生活幸福和精神叙事的需要,不是“景国的伟大事业”(曹Pi),也不是一种工具。谋杀名声,财富和权力。在大观园的诗人中,林黛玉是最杰出的。她可以成为首席诗人,因为她是最孤独,最纯洁,最深刻的精神痛苦经历。作家的成功必须具备三个条件:经验,感觉和表达能力。主观诗人的经验较浅,但是他们不能凭空“诗人”。大观园的作品见证了人类的天性和生活环境,甚至见证了历史。他们的诗歌是悲伤,快乐,怨恨和寓言,但他们都没有批评社会和干涉生活作为自己的创作起点。它的批评意味着它已完全融入诗歌。

鲁迅是二十世纪最热衷于社会对与错的作家,但作为文学史学家和文学评论家,他只对《红楼梦》评价很高,而对清末谴责小说评价不高。王朝。他认为,谴责小说的最根本的弱点是“泛滥的美”和“泛滥的邪恶”。鲁迅的评论很有见地。曹雪芹出生于一个贵族富裕的家庭,一定是热衷于法院的幕后故事和当时的上层政治斗争。但是,他并不是写《红楼梦》作为社会批判小说和政治通俗小说,而是作为《人的书》(聂刚女)来写人性和生活环境的书。文学以人性为主题,自然地跨越了时间的维度,进入了时间的维度。曹雪芹的家庭陷入了家庭中,她的内心充满了孤独,一定会有很多不满,但是如果他用自己的作品“干扰生活”并将“倾向”注入文字中,不会是伟大的“红楼梦”。曹雪芹充满爱心和同情心,但这些关心不是创作的出发点,而是作品的结果。在曹雪芹的启发下,我重新探讨了萨特存在主义的著名命题(尽管我不喜欢萨特自身的某些政治行为),即“存在先于本质”的命题。我借用这一命题来对文学进行如下解释:文学应该首先是文学的文学(存在),然后是艺术的艺术,然后再考虑文学和艺术的可能衍生。我的解释当然是历史特定的。在上个世纪,我国的左翼作家和许多关心国家和人民的作家经常采用相反的主张(“本质先于存在”),也就是说,存在着很大的动机,例如为世界上的人们写作。革命,为中国的转型与转型。世界在写作,但是,先验的动机导致主题优先和常见的概念化失败。从1980年代开始到过去的30年间,我所说和讨论的内容一直呼吁“恢复我的独创性”,也就是说,文学应该回到文学的初衷,回到文学和文学的初衷。其最初存在的原因。这个原因不是政治原因,道德原因或功利主义原因,而是精神原因,情感原因,审美原因,生活需要原因,见证人性和生活环境的原因。

明年9月7日,我将70岁。回顾生活,我感到幸运的是我一直生活在文学中。生活在文学中意味着生活在现实的人类中,这意味着生活在梦想中。梦中有审美理想,对美有信念。从事文学使我在“现实主义学科”中又有了一个“艺术学科”。现实中没有*,但是梦中有*。所谓的幸福就是*的即时体验。几千年来,人类充满了灾难,他们的神经不会被破坏。人类中的每个人都充满着艰辛,并且由于暂时的*生活体验而不想自杀(仍然热爱生活)。近年来,在大乘佛教和禅宗佛教的影响下,我更愿意谈谈自然的自我,自然是有条件的,流动性更强。文学必须不受任何其他限制(包括政治,市场,功利主义,社会批评等)才能获得*。为了保持文学的本质,我试图建立自己的精神领域并沉浸于其中。对于这种行为,我称其为“重建象牙塔”。在美国落基山脉下的象牙塔中,我“面对墙”已经很多年了。我相信,只有跳出“政治”和“市场”,并充当“局外人”,“外国人”和“局外人”,只有进入面对墙壁的沉浸状态,我们才能进入深深的精神深渊。只有在那里,我才能见到曹雪芹和其他伟大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