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那个男人像恶魔一样对她,她避之唯恐不及,一点儿也不想听到任何跟他有关的字眼。
如果不是为生活所迫,她又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因为听到那人名字,安然失了胃口。
简单扒了几口饭,回房休息。
这冬日的雨下起来没完没了,安然又坐在她喜欢的窗台边,倾听外头的雨声。
自从眼睛看不见以后,她就喜欢下雨天,听雨滴落在地上的声音,那样的声音,上她有一种活着的真实感。
傅煜深的青梅竹马回来了,或许……
是她摆脱他的时候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他即将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生儿育女,她的心底竟然诡异的升起一股子酸涩感。
安然用力在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胡思乱想什么呢!你竟然还有那么一点舍不得傅煜深?!我看你是喜欢被虐,想当受、虐、狂!”
“安然,我不许你这样!”
这一夜,傅煜深没有回家。
寒气逼人的雨依旧下个不停,那股子寒气像是要直直刺入人的灵魂里一般。
安然睡的极是不安稳,她一次次的裹紧被子,试图温暖冰凉的下半身。
但……
没有傅煜深在的被窝就是这般冷的让人咬牙切齿。
――――
一连一个礼拜,傅煜深都没有回家。
安然从最初的有点小失落,慢慢变得无所谓。
摒弃了心头那一点小小的期待与失落,恢复自己正常的生活。
她请了一周的假,今天是假期最后一天,虽说傅家财大气粗,不在乎她挣的这几块钱。
可……
安然坚持要去上班,她已经花了傅家太多的钱,不想连零花钱都伸手问傅煜深要。
天气晴好,只是闻着空气中太阳的味道,便能感觉到今天是个好日子。
摸索着下了楼,正准备离开家门,却突然被人推了一下,跌坐在地。
傅煜深的母亲就是在这个时候踏进大门的。
她一进门就直奔安然而来,二话不说,扬手就给了安然一巴掌。
“姓安的,你整天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我们傅家还要养着你哥哥那个只剩下一口气的病秧子,你不觉得羞耻吗!”
安然被那一巴掌打的晕头转向,好在铺了地毯,摔坐在地上的时候并不疼。
可是……
心却疼的厉害。
她这位厉害的婆婆从来就是这样,每次不高兴的时候就跑到这边,拿她出气。
强行压下心头酸涩,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大声说道:“妈,我吃的是傅煜深的,不是你的!”
这不是婆婆第一次骂她,每次只要她不高兴,就会跑到这里来闹腾一通。
她不跟这个疯婆子一般见识,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试着找盲杖,摸了很久也没摸到。
摸索中的手突然一沉,接着便是一阵剧痛。
纵然安然眼睛看不见,却也清楚的知道:她那个好婆婆,欺负她眼睛看不见,在她摸盲杖的时候,故意踩住了她的手。
她试着想抽回手,婆婆又加了几分力道,还在她手背上碾了几下。
那种疼是常人所忍受不住的。
安然疼得闷哼一声,下意识抽回手,大声道:“傅夫人,我是傅煜深户口本上的另一半,如果你再这样对我,我会告诉他的!”
话说完以后,她又觉得自己是疼糊涂了,才会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
人家是亲母子,就算她告诉傅煜深又如何?
他会帮着自己?
才怪!
因为安然的死命抽手,傅夫人滑了一跤,摇摇晃晃往地面摔去。
傅煜深从外头风尘仆仆踏进玄关的那一刻,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安然坐在地毯上,不知做了什么,母亲滑了一跤,眼看就要倒下。
他下意识伸出手,扶住母亲。
傅夫人借着儿子的手站稳,看着眼前这个盲眼的女人,气不打一处来。
“阿深,这个女人想害我!你管不管?!”
“就在刚才,你进门的时候,她想摔死我啊!”
捏着儿子的衣角,楚楚可怜。
傅煜深眉心皱起,将母亲扶稳,低声问:“妈,你没事吧?”
安然听到那道薄凉的男声,心头一紧:傅煜深回来了?
原本,她还想解释几句,在听到傅煜深开口后,硬生生把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
说了又能怎样?
傅煜深不会帮自己的。
傅煜深把母亲扶到沙发里坐下,看了一眼坐在地毯上的安然,朝她走来。
安然自从眼睛看不见以后,耳朵格外灵敏。
听到傅煜深朝自己走来的脚步后,一个机灵,立时从地毯上站了起来。
她已经挨了傅夫人一巴掌,不能再让傅煜深打自己第二巴掌!
傅夫人那边还在喋喋不休:“阿深,要这个女人有什么用!嫁进我们傅家三年,也没能生个蛋!”
“就是个公鸡,在家我还能听个响呢!”
“阿深,休了这个女人!跟她离婚!”
姚贵芳很是讨厌安然,说话也是口不择言,怎么伤人怎么来。
安然被她的话刺到,脸上苍白一片,踉跄退后几步。
堪堪避开了傅煜深伸出的手。
傅煜深看到她这样的动作,眸底升腾起一片阴沉,随即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母亲:“妈!是我不能生!”
这话好似一道惊天霹雳,震得安然不知所措。
傅煜深不能生育?
姚贵芳显然没想到是自己儿子的责任,看着儿子阴沉的脸色,嘴巴张了张,终究没有再拿这个说事儿。
“行吧!没生孩子就没生!”
“可她那个拖油瓶哥哥,花了咱家多少钱?!”
“咱们傅家就是被他们拖累死的!如今傅家这种……”
傅煜深猛然看向自己的母亲,厉声道:“妈!”
姚贵芳看到儿子投过来带着杀气的眼神,立时闭上了嘴巴。
她从未见过儿子这样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一般。
那样的眼神,让她惶恐。
安然摸着高高肿起的手指,突然这间对这个地方半点留恋也没了。
用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说道:“既然你们忍的那么辛苦,就离婚呗!我没意见!”
说完“离婚”后,安然只觉得压在心口上的大石头尽数散了去,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愉悦感。
不再去找盲杖,摸索着跌跌撞撞走出那道令她觉得屈辱的门。
嫁给傅煜深三年,这段婚姻里她听的最多的――
就是婆婆的羞辱和责骂!
如今,她不想再蹉跎下去了。
傅煜深既然想和他的青梅竹马在一起,她成全他们就是!
迈出门坎的那一刻,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明亮的。
傅煜深见安然走出门去,想追,傅夫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儿子!这样的女人不能要啊!”
“公司现在这个样子,你还要负担她哥哥的医药费,咱们亏不起啊!”
“那些股东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儿子,你可要考虑清楚!”
“跟她离婚吧!”
傅煜深再想去追的时候,安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大门外。
男人看着苦口婆心的母亲,墨色的眸底染满阴霾。
――――
不知走了多久,安然停下。
她很想哭,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始终没有掉下来。
大概真正的悲伤是哭不出来的吧……
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跟平常一样,教孩子们弹钢琴,和他们说说笑笑。
时间就这么过去,转眼便到了下课时间。
由于没有盲杖,她只能扶着墙一寸一寸往前走,刚刚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墙,便被人握住。
那人的手光滑温暖,一如五年前的那个人。
“然然!”
熟悉的气息,和着那人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安然一下子就猜出了对方是谁。
“时文?!”
“你怎么会在这?”
自打她的手机被傅煜深砸碎以后,就没有再跟顾时文联系过,更不知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一时间,心头有微微的感动。
他应该很用心吧?
要不然……
怎么会找到这里?
顾时文原是喜不胜收的,看到她的那一刻,全身的细胞都透着喜悦。
可……
当他看到安然那双空洞眼睛后,着实惊了一下。
眸底浮起一层泪痕:“然然,你的眼睛……”
他甚至不敢问太多,生怕再一次掀开她的伤口。
出国留学五年,没想到那个有着最漂亮眼睛的女孩,竟是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心疼一下子弥漫了他的心房,之前满怀希望的心脏不知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中,瞬间四分五裂。
顾不得还有那么多人在场,直接将安然扣进怀里。
“对不起!”
“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出国,我应该陪着你的……”
“我好后悔!”
他的眼泪掉出来,落在安然的外套上,洇开小小一团水渍,一如他现在的心情,前一秒还在为即将见到她而雀跃不已,下一秒便被打入地狱。
来来往往都是人,安然下意识推他:“时文,别哭,我挺好的!”
“这里人多,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吧。”
――――
傅煜深打发母亲离开后,抬腕看表。
随即对司机道:“去接太太。”
司机对这样的他十分不习惯,张着嘴想问什么,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驾车前往培训中心。
然而……
当两人抵达安然所在的班后,却并没有瞧见安然。
安然的同事告诉他:“安然早就跟一个男同志走了,还挺亲密的,你是她什么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