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棵小灌木在柳树下开了花,美极了,像天上的星星。淘气的风推着,摇着,海棠害羞了,轻轻地摆动着腰肢。风被逗乐了,推着,摇着,不肯放弃。
2、于是稻草人感到更加难过了。他可怜这个生病的孩子,渴得连一口茶也喝不上;我病得太厉害,不能和我妈妈一起睡。他很同情那个卖鱼的女人,因为她在寒冷的夜里正准备第二天的粥,不得不把生病的孩子单独留下。他希望能给孩子做些柴火和茶。我希望我能自己做床上用品,给我的孩子一些温暖。我还想把虫子的战利品拿去煮粥给渔妇吃。如果他能去,他会立刻去做他想做的事;但不幸的是,他的身体就像一棵树,固定在土里,一步也挪不动。
3、于是稻草人领她穿过树林,一直走到那小茅屋旁,多萝茜走了进去,并且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张铺着干叶子的床。她立刻躺下去,托托在她的旁边,她很快地熟睡了。可是稻草人永远不会疲倦的,他站在另外一个角落里,耐性地等待着天亮。
4、于是铁皮人用他的斧头,砍倒了一些小树,做成一个木筏。当他正在忙碌地劳动时,稻草人发现靠在河边的一株树上,满生着佳果。这就使得多萝茜很快活,她成天除了硬壳果以外,没有旁的东西吃,便把成熟的水果做了一顿滋养的食品。
5、他们从老玩的北方那里,听到一种风的低低的哀叫声,亨利叔叔和多萝茜在风暴到来之前,看见那里的草,作着波浪形的起伏。现在,从南方的高空中,也传来了一种尖锐的啸声。他们的眼睛转向那里,只见在那个方向的草也掀起了波浪。
6、他们发觉在这一边的森林,十分深密,望进去模糊而且黑暗。狮子休息好了以后,他们沿着黄砖铺砌的路出发,寂静无声,他们每一个都在心上想,能不能够跑出这森林,再跑到有明亮的太阳的地方去。不久,他们在树林深处,听到有一种奇异的声音,加深了他们的不愉快。狮子低声地对他们说,这部分的国土,是开力大住的地方。
7、他又摇起扇子来,想叫醒那个沉睡的渔妇,但是办不到,那渔妇睡得跟死了似的,一动也不动。
8、他太伤心了,他不忍心再看到它。想到今年主持人的辛苦工作,他只能流泪和叹气,忍不住哭了起来。
9、他就日夜不停的走,经过了竖长的又高又大的热带,渡过了风浪险恶的海洋,才寻到了小燕子的住处。
10、他的手冻得很厉害,几乎感觉不到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风从窗户吹进来,小煤油灯摇曳着,让他很难看到木头上的墨迹。他不在乎自己在做什么,但他边推边拉地锯木板,就像机器锯木板一样。
11、他的手没有手指,却拿着一把破扇子,其实也不能算拿,不过用线拴住扇柄,挂在手上罢了。
12、他的身体本来很瘦弱,现在怀着愁闷,更显得憔悴了,连站直的劲儿也不再有,只是斜着肩,弯着腰,好像害了病似的。
13、他的骨架子长得很,脚底下还有一段,农人把这一段插在田地中间的泥土里,他就整天整夜站在那里了。
14、他这样默默地祈祷;可是四围还是黑洞洞的,也没有一丝儿声音。他心碎了,怕看又不能不看,就胆怯地死盯着站在河边的黑影。
15、但是他们在看到甘林达以前,先被接待到城堡的一间屋子里去。在那里,多萝茜洗着她的脸,梳着她的发。狮子摇去它鬃毛上的灰尘。稻草人轻轻地拍着自己,使他成为最最好看的样子。铁皮人擦亮他的铁皮,并且把油灌着他的关节。
16、但是做一个木筏要费不少的时间,即使像铁皮人那样地勤劳,不知疲倦,当黑夜来临时候,工作还是没有完成。所以他们只能在树下面寻到一个安适的地方,就在那里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多萝茜梦见了翡翠城,还有好心肠的魔术家奥芝,要立刻把她送回到她自己的家里去。
17、又过了好大一会儿,她忽然举起胳膊,身体像倒下一样,向河里窜去。稻草人看见这样,没等到听见她掉在水里的声音,就昏过去了。
18、可是我跟树木一样,定在泥土里,连半步也不能*移动,我怎么能照我的心愿去做呢!请你原谅我,我是个柔弱无能的人哪!鲫鱼不懂稻草人的意思,只看见他连连摇头,愤怒就像火一般地烧起来了。
19、在几小时以后,路开始变得坏了,很不平坦。逐渐逐渐地难走起来,稻草人时常跌倒在黄砖铺砌的路上,真的,有的地方黄砖完全破碎了,或者不见了,留下许多洞穴,托托跳了过去,多萝茜绕了过去。轮到稻草人,他没有脑子,笔直地向前走,所以跌到洞里去了,全身掉在坚硬的砖头上。可是他永远不会受伤,多萝茜提了他起来,再把他站直了,当他赶上了她,对自己不幸的事,却快活地大笑着。
20、多萝茜跑到女巫的碗橱旁,把食物放满在她的篮子里,预备在走路的时候吃,她在那里,看见了金冠。她试试戴在她自己的头上,觉得恰好合适。她并不知道关于这顶金冠的魔力,但是她看见它很美丽,就决意戴着它,脱下她无边的遮阳帽,放进了篮子里。
21、夜越来越黑,星星也不再闪烁。稻草人忽然感到一个黑影从旁边的田埂上走过来。他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女人,穿着一件又大又短的外套,头发乱蓬蓬的。她停下来,看着河岸上的渔船;他转身向河岸走去。又走了几步,他又站直了。稻草人很惊讶地看着她。
22、奥芝命令把轻气球带出到宫殿的前面去,百姓们十分好奇地抬头望着它。铁皮人斫下了一大堆的木柴,把它们烧了起来,奥芝在火上面张着轻气球的底,使得热气上升,进入绸袋里面。渐渐地,那轻气球膨胀起来,同时在空中升起,一直升到等那只篮子完全离开地面为止。
23、如果他能走,他一定立刻照着他的心愿做;但是不幸,他的身体跟树木一样,长在泥土里,连半步也不能动。
24、姑娘接过舵,像个老船夫似的把手放在舵柄上。河两岸的景色迅速地退去,那只白色的小船,像一条飞鱼,在小溪上笔直地向前飞去。
25、将近黄昏了,多萝茜走了长长的路,已经疲倦了,才急于要知道她应当在什么地方过夜,她跑到一所比其余的大一点儿的屋子。在前面的绿草地上,有许多男人和女人在跳舞。五个小提琴手,尽力地拉得响,大家笑着,唱着,这时,近旁边的一张大桌子上,摆着精美的果子和硬壳果,包子和糕饼,还有其他好多好吃的东西。
26、引得多萝茜好笑的是托托,在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同样地逐渐变成灰色的环境中,托托不是灰色的;它是一只小黑狗,有着柔软滑润的长毛,一双黑的小眼睛,在它那有趣的极小的鼻子两边,快乐地眨着。托托整天地玩着,多萝茜跟它在一块儿玩着,并且十分喜欢它。
27、当她向前走过去时,她很惊奇地看见四周都是十分美丽的地方。路旁边有整齐的短墙,漆着文雅的蓝色,隔墙满是谷类和蔬菜的田地,很明显,芒奇金人都是好农民,能够得到丰收。有时候,她经过一所屋子,大家跑出来看她,当她走过去时,他们低低地向她鞠着躬,因为每一个人都知道她就是杀死恶女巫的那个人,她把他们从奴隶中解放出来。芒奇金人的屋子,都是样式奇怪的建筑物,每一幢是圆的,盖着一个大的圆屋顶,完全漆着蓝色,因为在这东方的国度里,蓝色是大家喜爱的色彩。
28、当小白船回到原来的停泊地时,小红花和绿叶已经停止了跳舞,萍叶上满是沉睡的鱼儿,只有青蛙还在歌唱。
29、当然是这样,因为稻草人知道得最清楚,也知道田野里的夜景和条件。他知道露珠是怎样落在草地上的,露珠是怎样的甘甜。他知道星宿如何闪烁,月亮如何欢笑;他知道夜晚的田野多么寂静,树木和花朵多么酣睡;他知道虫子怎样来了又走,蝴蝶怎样来了又走,他知道夜晚的一切。
30、当爱姆婶婶初到这里来的时候,是一个年轻的美丽的妻子。太阳和风也把她的样儿改变了。它们从她的服睛里,拿走了光辉,留下了一种沉重的灰色;从她的面颊上和嘴唇上,拿走了红润,也只剩灰色了。如今她消瘦而且憔悴,不再微笑。
31、当稻草人看见他的主人要离开的时候,他是那样的担心,他摇着他的扇子,想用那急迫的声音留住他。
32、当铁皮人走路的时候,他觉得他的心在胸腔的四周,发出辘辘的声音来;并且他告诉多萝茜,他已经发现,这颗心和他在肉身的时候所有的一颗心相比较,是更加善良,而且更加慈爱的了。
33、新出的稻穗一个挨一个,星光射在上面,有些发亮,像顶着一层水珠,有一点儿风,就沙拉沙拉地响。
34、新稻穗穗穗,星光洒在上面,有些亮晶晶的,像一层水,有一点风,沙拉上的沙拉环。
35、星星成群地回来了,当整个夜景消失时,小飞蛾飞走了。稻草人仔细地看了看这片叶子,果然,叶子的尖端是卷着的,飞蛾的下面有一些种子。
36、晚上,他们可以看见永远笑嘻嘻的月亮,看见俏皮的星星,看见白玉的桥一般的银河,看见提着灯游行的萤火虫。
37、最可怜的是妇女和赤身裸体的孩子:一些妇女把孩子背在背上,身上裹着破布和脏衣服;一些妇女把婴儿抱在胸前喂他们。难民们痛苦地尖叫着,就像荒原上的乌鸦。
38、月亮身边浮着些儿淡淡的微云,他们穿着又轻又白的衣裳,飘呀飘呀,好像跳舞的女郎。
39、现在稻草人领导着翡翠城,虽然他不是一个魔术家,但是百姓都尊敬他。他们说:因为在这整个的世界上,再没有其他的城市,是给一个塞满稻草的人所领导的。就他们所知道的来说,这话是十分对的。
40、田野里白天的风景和情形,有诗人把它写成美妙的诗,有画家把它画成生动的画。到了夜间,诗人喝了酒,有些醉了;画家呢,正在抱着精致的乐器低低地唱:都没有工夫到田野里来。那么,还有谁把田野里夜间的风景和情形告诉人们呢?有,还有,就是稻草人。
41、破竹篮子、残荷叶都可以做他的帽子;帽子下面的脸平板板的,分不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睛。
42、稻草人仔细地看了看这片叶子,果然,叶子的尖端是卷着的,飞蛾的下面有一些种子。
43、稻草人看见主人就要走了,急得不得了,连忙摇动扇子,想靠着这急迫的声音把主人留住。
44、稻草人知道可怕的时候到了,手里的扇子拍得更响。可是她并没跳,又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45、稻草人见鲫鱼误解了他的意思,又没有方法向鲫鱼说明,心里很悲痛,就一面叹气一面哭。
46、稻草人非常尽责任。要是拿牛跟他比,牛比他懒怠多了,有时躺在地上,抬起头看天。要是拿狗跟他比,狗比他顽皮多了,有时到处乱跑,累得主人四处去找寻。他从来不嫌烦,像牛那样躺着看天;也从来不贪玩,像狗那样到处乱跑。他安安静静地看着田地,手里的扇子轻轻摇动,赶走那些飞来的小雀,他们是来吃新结的稻穗的。他不吃饭,也不睡觉,就是坐下歇一歇也不肯,总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47、稻草人非常负责。如果你把他和牛相比,牛比他懒得多,有时躺在地上,仰望天空。如果你把他和狗相比,狗比他淘气多了,有时会到处跑,疲惫的主人到处找。他从不像牛一样躺着看天空;他从不喜欢玩。他像狗一样跑来跑去。他静静地看着这片土地,手里挥动着扇子,驱赶着那些来吃新稻穗的小鸟。他不吃,不睡,不坐,只是站在那里。
48、第一片是淡绿色的,第二片是深绿色的,第三片是翡翠绿的;因为奥芝有一个有趣的想法,他想用颜色不同的绸片来做成这个轻气球。费了三天工夫,把所有的铜片缝合在一起了,当它完成的时候,他们就有了一个比二十尺还长的一个巨大的绿绸袋。
49、第二天早晨,农人从河岸经过,发现河里有死尸,消息立刻传出去,左近的男男女女都跑来看。
50、第二天早晨,农人从河岸经过,发现河里有死尸,消息立刻传出去,左近的男男女女都跑来看。嘈杂的人声惊醒了酣睡的渔妇,她看那木桶里的鲫鱼,已经僵僵地死了。她提了木桶走回船舱;生病的孩子醒了,脸显得更瘦了,咳嗽也更加厉害。那老农妇也随着大家到河边来看;走过自己的稻田,顺便看了一眼,没想到才几天工夫,完了,稻叶稻穗都没有了,只留下直僵僵的光秆儿。她急得跺脚,捶胸,放声大哭,大家跑过来问她劝她,看见稻草人倒在田地中间。
51、绿色的草地上装饰着露珠,像仙女的衣服,让人眼花缭乱。蓝色的浮萍覆盖着水面,黄色的浮萍随处可见,仿佛热带的百合花就是利力浦特。小鱼群来来回回,细如绣花针,只有两只大眼睛闪闪发光。青蛙总是盯着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也许在等他的好朋友。
52、这一天是旅行者们多事的日子。他们辛苦地走了一个钟头,看见前面有一条极大的壕沟,横在道路上,并且把森林划分开来,阔得使他们只能望见对岸的侧边,那真是一条十分宽阔的大壕沟。当他们爬到沟边望下去时,也可以看见这沟是十分深的,在那沟底下面有许多巨大的锯齿形的石块。这侧边多么陡峭,使得他们没法爬下去,在这一刻,他们的旅程似乎必须终止了。
53、这时候天气很凉了,又是在夜间的田野里,冷风吹得稻草人直打哆嗦;只因为他正在哭,没觉得。
54、这时候稻草人更加伤心了。他可怜那个病孩子,渴到那样,想一口茶喝都办不到;病到那样,还不能跟母亲一起睡觉。他又可怜那个渔妇,在这寒冷的深夜里打算明天的粥,所以不得不硬着心肠把生病的孩子扔下不管。他恨不得自己去作柴,给孩子煮茶喝;恨不得自己去作被褥,给孩子一些温暖;又恨不得夺下小肉虫的赃物,给渔妇煮粥吃。如果他能走,他一定立刻照着他的心愿做;但是不幸,他的身体跟树木一个样,定在泥土里,连半步也不能动。
55、这时候,天空非常黑暗,风在她的四周可怕地怒吼着。但是多萝茜乘坐得十分舒服。在第一次稍微旋转以后,当那屋子剧烈地倾斜时,她似乎觉得自己被徐缓地摇荡着,像一个婴儿躺在一只摇篮里。
56、这是当然的,田野里夜间的风景和情形,只有稻草人知道得最清楚,也知道得最多。他知道露水怎么样凝在草叶上,露水的味道怎么样香甜;他知道星星怎么样眨眼,月亮怎么样笑;他知道夜间的田野怎么样沉静,花草树木怎么样酣睡;他知道小虫们怎么样你找我、我找你,蝴蝶们怎么样恋爱,总之,夜间的一切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57、那南方的和北方的风,在屋子的地方会合着,形成了旋风的中心。在旋风的*,那空气通常是平静的,但是四周的强大风力压迫着这屋子,使它更高更高地上升起来,直升到旋风的最高顶;屋子在空中好几里好几里地被带走,轻易得像你带走一根羽毛。
58、那天夜里,他们不得不露宿在森林中的一株大树底下,因为附近没有一间屋子。那株大树长得很高很茂盛,在下露的夜里,保护了他们。铁皮人用他的斧头,斫下一大堆木柴,多萝茜燃起了一股美丽的火来,使她温暖着,并且不觉得寂寞。她和托托吃着最后剩下的面包,现在她不知道明天拿什么东西来当早餐。
59、那狮子想着,最好也许是去恐吓那魔术家一下,所以就大声地高声地吼着,那是怎样猛烈而且可怕的一声,吓得托托从狮子身旁跳开去,撞在那安放在角落里的屏风上。屏风拍挞一声倒下来以后,使得他们全都充满了惊奇。因为他们看见站在屏风后面所遮藏的地方,是一个秃了头、皱了脸的,又矮小又老丑的人,他也像他们一样地,似乎十分吃惊。
60、那老农妇也随着大家到河边来看;走过自己的稻田,顺便看了一眼,没想到才几天工夫,完了,稻叶稻穗都没有了,只留下直僵僵的光秆儿。
61、靠近这个地方,有好几条路,不久她找到一条用黄砖铺砌的路。她立刻活泼地向翡翠城走去,她的银鞋走在硬的黄色的路面上,叮当地发出好听的声音。太阳照得亮亮地,鸟儿唱得很好听,多萝茜似乎并不像你们所想像的,一个小女孩子,突然从她自己的故乡,被吹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那样地感到不幸。
62、风太大了,我看不清两边的风景。船下的水声淹没了所有其他的声音。帆满是风,就像弥勒的肚子。我想知道那只小白船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