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散文欣赏
新家的冬日,突然发现了一只七星瓢虫,驮着两个金黄色的原点,穿着一身黑壳,悠然的在我家光洁的地板上散步,天呐,真的是活着的,这让我实在惊喜。立刻拿出手机拍照,发了个微博上网,开心的不得了。觉得这个冬日不冷,暖气太暖,新搬家,朋友们送了半客厅的花花草草,小虫子们就真的把我家做了花园。
可紧跟着,这才发现,屋子里的许多角落到处都有活着的七星瓢虫,最神奇的是,我抓了十几个,虽然各自都穿着黑色的壳,可各个身上的花点点全不相同,我几乎要怀疑它们是走散了的韩国乐队,精致美丽,同中有异。可越来越多的发现,还是让我有些毛骨悚然了,没想到,这样干净的家里,会有这么多爬行动物,而且这么高的楼,它们是怎么上来的呢,又会怎么下去,没有地气的日子,真的可以养活它们吗?
想起刚搬新校的那个暑假,放假前把办公室打扫的干干净净,开学第一天去,推开门,我直接发出了别人一定认为很矫情的少女惊叫,实在不是我卖萌找不到地方,实在是那一地的蟋蟀尸体,让我无法控制。沿着窗边,由密到稀疏,满满的一地都是蟋蟀干瘪的尸体,而整整一个暑假,窗都是紧闭的。可见,这些蟋蟀曾经是和我们一起生活着的,是我的同居者,虽然我无法说清楚,我们在这里上班的时候,它们是怎样快乐的进进出出,是怎样获取食物,繁育后代,可显然,假期我们的消失,造成了它们集体的灭亡。我有密集恐惧症,我实在不敢对那种密密麻麻的集合体下手,最后年轻的男老师带着豪放的嬉闹,收走了将近一垃圾桶的蟋蟀尸体。那个秋天,我没有听到蟋蟀告别的秋鸣,我默默对着窗读着《诗经》的七月: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原来人类自古就是这样拥有着无数的同居者,相娱相乐,想生想死。在这样共存的世界里,是人类先违背了自然和谐的状态吧,把这些同居者视为入侵者,把这些同居者视为肮脏世界的访客,然后还按照人类所谓的科学成果,按照人类自我的利益,将它们分为益虫和害虫。并以此发明了种种繁荣或消灭它们的武器,自然正在按照人的意志成为世界,这大约真的是一种可悲。
春快来了,推开窗的暖意和视野里黄土地上那蒙蒙的一点黄绿,昭示着大地复苏的快意。早起拉开窗帘,突然看到窗外玻璃上趴着一个巨大无比的蚊子,它还那么娇弱,翅膀还带着公主般娇嫩的光晕,我大声地叫老公来看,新家这里的蚊子竟然这么大,老公看了看说:真是很大,不会是蚂蚱的幼虫吧。初生的阳光里,我们和一只新生的蚊子就这样隔着玻璃互相端详着。不知道它是否会记得人类的面容,会不会觉得我还是善良的,所以不要让子孙们来吮吸我的血……可我还是无法如《小宇宙》的生物学家们那样爱上一个蚊子,我还是觉得全身骚痒起来。
更可怕的`是,人类是自私的,这样的自私是由丰富的生理感受做基础的,在这样基础上的世界观教育大约真的很难和这些花样繁多的万物共存,自然也很难和让我们其痒无比的同居者同居,这是人类的悲哀,更是自然的悲哀。
想起儿子小时候的一件趣事,一天晚上,他端坐在书桌前伸着手臂,看一只蚊子吮吸他的血,看见我推门进屋,他着急的一边用另外一只手扇风驱赶着那只吃的肚子都泛着红光的蚊子,一边大声地喊:快跑,快跑,我的杀手妈妈来了。同居的善心还是有的,在人类的欲望还没有被这个社会同化前。希望就还是在的吧。
窗外高大的白杨树已经吐蕊了,毛毛虫一般,没有美感,可喜鹊雀跃其中,很快还有有蝉儿到来了,那种破土而出的歌唱,好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