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畅想曲散文

  在海上航行,海如同一本又一本打开的书。走在甲板上,突如其来有一种想跳入海中的冲动。我不恐慌,但是有点好奇。刚开始以为只是我个人的幻觉,回来后去问了好些坐过船的朋亲戚友,居然都有这样的时刻。和一个高中生物老师交流过程中,终于明白。我们的生命是来自海洋的,在每一个细胞里,都储存着对于海洋的眷恋和记忆。在某些特定场合,它魔咒一般复活,押解我们的身心如人质——回到远古。

蓝色畅想曲散文

  在海中看海,大海苍天,只有你一人夹在其中,天人合一。船是一种特殊的载体,当它蹒跚大海之腹,远离陆地,自身比例小到可以忽略不计。放眼四野,围绕眼帘的都是圆到无可挑剔的海平线,凡俗的世界早已悄然遁没。

  所有曾经的烦恼,纷杂的人际关系,不堪回首的`悲苦,还有层出不穷的愿望,都像被船桨切断的海草,漂浮而去。只有让人灵魂出窍的蔚蓝色的铁幕像襁褓一样包裹着生灵孤寂的肉体和灵魂。

  法国17世纪最具天才的数学家、物理学家、哲学家帕斯卡尔,曾将人定义为:无穷大和无穷小之间的一个中项。我却认为在理论科学和实验科学两方面都做出了巨大贡献的帕斯卡尔,这一次说错了。没有中项,人只是无穷小,海洋是无穷大,风暴是无穷大。

  在航行上,辽阔水面尽收眼底,澎湃的海浪不停肆虐,你就会自然而然得出一个答案:海洋上,人会变得极其单纯,完全丧失了思索的能力。这不是悲观,海洋以它的无与伦比的壮阔,已经给出了答案,不必我们这些渺小的生灵再来费劲地思考了。人生真是太渺小了,和时间相比,和海洋相比……哪怕是一朵浪花,也比人更长久。它永不疲倦地涌动着,没有死,也没有生。或者说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死亡之中,也无时无刻不在襁褓当中。你不能说一朵浪花死了,就像你不能说一朵浪花是在何处诞生。

  一朵浪花,要是离开了海洋,片刻之间就会萎缩。时间之短,我相信任何一种陆地上的短命花卉,都会比它开的长久。太阳会晒干它,烈风会吹飞它,鱼会把它吞入腹中,云会把它吸走,雾会把它裹挟而去。雨会把它当作自己阵营遗失的一滴,蚌会把它摩挲成珍珠的雏形。人会把它当作坠落的眼泪,咸而且苦……一朵浪花,让自己永不枯萎的秘诀只有一个,那就是汇入一个丰饶的集体中。很多浪花聚集在一起,成就波峰浪谷,托起巨轮,掀起风暴。可以永不止息地歌唱,可以没有开端也没有结尾地走来走去,可以在1000次毁灭后获得第1001次重生。

  看看大海,看看浪花。它们是如此的平等,如此的团结。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没有东西南北的区别,天下浪花结成一家,遇凤则啸,遇雨则飞。风平浪静的时候,就缀成一块硕大无朋的蓝绸,大智若愚微微抖动着,与天公比试着碧蓝和寥寂。地球人也都是住在一套单元房里的亲戚。有些人富一点,有些人穷一点,但大家从骨子里来说,大同小异。平等不是一个谁赐予谁的施舍和空话,而是一种生物进化的必然。

  有人仅仅满足于在海洋馆水族馆这类的地方浏览。国外的超豪华饭店,已经把有些海生的鱼圈养起来了,真是悲哀!在我们住宿的旅馆,看到玻璃幕后假装*自在的鱼,升腾悲哀。充其量这只能算海洋的藏书票,海洋干涸的微缩版。如果你膜拜过真正的海洋,你会在那里有哭泣的冲动。这还不是最悲惨的,如果一个人从来没有亲近过大海,首先是在海洋馆里看到了海水,由那里的印象去想象海洋,你就陷入了一个猥琐的幻觉,一个人为的陷阱。

  海洋是一所大学,教会我们生命的感悟。浪花就是教授了,无数位,虽无职称,但日夜授课,永不言倦。在这颗蓝色星球上如跳蚤一样生活的我们,能看到多远?美国环境学家罗德瑞克·纳什有一个科学理论,认为从过去到现在以至未来,人们遵循着如下范围,逐步扩大着自己的视野和爱心疆域。首先是自我,然后波及到家庭。这当然不难理解,原始人就是这样走过的。再之后是部落,然后是国家。国家是扩大了的部落,是很多部落的联结。在国家的更高处,就是人类。当我们有了更多的余力之时,就会更多地关注动物,之后的顺序便是“植物——生命——岩石(无机物)——生态系统——星球”。在大海上,充沛爱意会像卓越的三级跳远,快步腾挪而去。从“一己”跨越到“星球”。我们只有这一个地球,千真万确。

  喜欢海上的风,将云彩搅散的声音,还有海水和船身撞击的扑扑声。温暖远在乌云之上,即使你感受不到,你也要坚信。亲身体验能使人确立世界观并因此改变行为。人与人、人与自然已融合在一起,悍然难分,就像海在海中,风在风中。